第084章 084
林光明和林鼻涕就像屎殼郎和蒼蠅，他們惺惺相惜，都不是什麼好鳥。
幾句話密謀下來，小小的衛生站裡只餘下奸笑。
林光明還要護送趙小雨上班，看著時間不早，沒打斷林鼻涕的陶醉，出門後還貼心帶上門。
回來正好趙小雨起床，兩人視線對上，便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打聽過了，那一小包就三塊錢！”林鼻涕為金銀花發癲不是沒有理由的，七十年代呀，用票據生活的計劃經濟年代，三塊錢不多，但也絕對不算少的。
山裡的產出，和天上掉下來一樣兒，快樂更是加倍。
到了大隊部，趙小雨的日常一成不變，看了一上午的衛生站，下午還是繼續看。
***
知青點比往常熱鬧，男知青躺在炕上，女知青也躺在炕上。
兩間屋子裡的炕位，沒有一個浪費，要不是太陽還在，還以為是晚上。
男知青昨晚上半場找人，回來下半場拉架，累癱了，都在補眠。女知青幹架和吵架都很忙，累是有點兒，頭髮七零八落不敢見人成分更大。
於美雪也躺著，除了腿痛，頭痛，骨頭痛，頭髮少了……等等，她感覺……還好。
是金銀花給與她的力量，等換了錢，一切都會好起來。
林鼻涕拎著醫藥箱敲門，“於知青，在嗎？”
喊了幾聲，終於有了回應，林鼻涕鬆了一口氣。林光明讓他來看看於美雪，人活著還不行，要把人救好。
“收了幾次診金，怪不好意思的，昨晚那種情況…我給你看看吧。”林鼻涕問清楚裡面的女知青們，確定方便了再進去。
每來一次，林鼻涕收一分錢診金，實在是賺了一筆。於美雪認為他理虧，指使人起來不客氣：“你有個啥本事，人家公社醫院已經開藥了，就在那，你給我煎上。”
“哦，行。”林鼻涕記著自已最初的使命，但是該收錢沒道理不收，“幫煎藥兩分錢一次。”
於美雪將要發達，不差這三瓜兩棗，隨他去。
林鼻涕：“於知青，金銀花是要換給衛生站嗎？這樣吧，我給你收溼的兩塊五怎樣？”
這年頭不能講賣，得講換。
於美雪知道物價，乾的能曬出來三塊錢，但她現在躺著，要是不盡快處理，可能過兩天就爛掉了，她只能答應。
林鼻涕幫忙煎好藥，拿上金銀湖就走。
他心裡盤算煎藥兩分錢，曬金銀花五毛，賺大發！而且兩樣都是順道的，要是於美雪能早點好起來，他倆才能跟著撿漏。
沒錯…兩人想到的奸計，只是樸實無華的跟蹤。
林鼻涕進去多久，林光明就在外面蹲了多久，蚊子嗡嗡叫，他充耳不聞，開始會拍蚊子，被咬了幾口後發現自已皮粗肉厚，蚊子只虛張聲勢，根本咬不動。
“五天吧。”林鼻涕嘆氣，他敬於美雪是女中豪傑，要早二十年出生，說不定能為祖國的解放事業有所作為，可惜了。
五天的時間，不足夠於美雪全部好起來，但走路上工沒有問題，大隊長也不會讓人休太久。
只要能下地，就要上工！
林光明聽了也嘆氣，你說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這麼能蹦躂，一天天的不帶停歇，還是他家趙小雨好，人美麗又聰明。
林鼻涕有不同的看法，“女人只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單身真好。”
林光明：“哦，那祝你一輩子這麼好。”
兩個閒漢，走在路上，惹來幾個年輕小媳婦偷瞄。林光明長得一表人才，早幾年是村裡遠近聞名的懶漢，現在也是，但從媳婦懷孕，人倒是勤快起來，具體勤快在哪裡沒看出來，工分本上寫著很多工分。
開拖拉機一份，肥皂廠一份，都是技術活，勝利大隊獨一份。
林光明當初和其中一個小媳婦相過親，她嫌棄人家懶所以沒成，心裡的酸水不能為外人道。
但人家都結婚了，現在說什麼都遲了，她們偷瞄的主要是林鼻涕。
十里八村唯一的赤腳大夫，鐵飯碗，是很多閨中少女的目標。幾個年輕小媳婦自已是不可能了，但誰家沒有幾個妹妹呢。
“你們也來打聽林大夫？”小媳婦整理自已的草帽，實則藉著動作偷瞄林大夫手裡的東西。
挺大一包，看著形狀應該是野菜什麼的，“林大夫很勤快。”
“每天嘩啦啦賺錢，空閒還打野菜，是個好小夥。”
幾個小媳都是外村嫁進來的，你一言說林大夫喜歡採野菜，勤勞又質樸。我一語說林大夫一天能看幾個病人，最能賺錢。
交流起來漸漸加大聲音……
林光明和林鼻涕聽了個全乎……
林光明：“看來我的祝福不能見效。”
***
五天裡，林光明照常上工，農閒下來，拖拉機進去保養期，大隊長不知道什麼叫保養，林光明的工作便是給他上課——怎麼把閒置說得高大上。
肥皂廠又出了一批貨，獲得了王書記和蔡書記的表揚，兩人徹底放心下來，已經很多天沒來肥皂廠視察。黑作坊便成了老爺爺老奶奶的家，林光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家裡的編外人員。
大家都很滿意。
林光明和林鼻涕天天黏在一起，幾天下來勝利大隊最嘴碎的大媽也不屑說了，沒有新意。
王天不負有心人，等來了大隊長的發癲。用回城指標威脅，揚言不上工就把不聽話的知青調走，知青點如平地一聲雷，於美雪恢復了上工。
兩個閒漢的聯絡更加密切，又一次有意無意之中，於美雪上山了！
大山裡的樹木是最好的掩體，兩人跟著到目的地都沒有被發現。林鼻涕被眼前所看到的感到震驚，他從小和師傅在大山裡採藥，勝利大隊背後的這座更是每天都要來的，想不到…居然藏著這樣一片金銀花地！
而且和大隊只隔離半個鐘的路！
“唔…”
林光明壓低聲音，兩隻爪緊緊抱住林鼻涕，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噓！”
“我知道你很激動，但是你先別激動！”拉我豬隊友往後退，退到五十米遠才停下。
林鼻涕：“堵嘴就堵嘴，你堵我鼻孔幹啥！”沒來得及發財，先一步死翹翹了。拍胸口順氣，不行還是生氣，“我要分多一點，畢竟我付出的是生命。”
可拉倒吧。
“你付出的不過是生命，而我聽你說話，付出的是靈魂！它髒了！我才要多分點錢！”林光明仗著自已比林鼻涕高，居高臨下。
突然遠處有響動。
於美雪美滋滋，“唉，沒帶揹簍來呢，不過沒關係，反正你們不會跑，乖哦，等姐姐過幾天得空了再來，寶貝們記得多喝露水，好好長大，我永遠愛你們。”
深情表白一番，又不耐煩，“不要學前面那窩野兔崽子，一隻只溜兒快，晦氣！也不看看除了我，誰能發現得了，沒人吃的兔子，註定是失敗的。”
“好了，還得回去上工，這一天天的煩死個人！”於美雪來的突然，走也快，彷彿只是來警告金銀花要老實待著……
語氣和大隊長訓知青一模一樣！
兩人不像於美雪，他們是有備而來的，為了這一刻，林光明時常把布袋塞在褲頭裡，林鼻涕往日上山採藥都是背小揹簍，後來換了特大的。
果然，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兩人一句廢話也沒有了，林光明蹲這頭採，林鼻涕很自覺蹲另一頭，相同的是兩人手速都很快。
在大山的外沿，不用擔心猛禽出沒，兩人只管拼命幹，中午飯不吃了，肚子餓一頓不算什麼，而且，望著袋子和揹簍裡的金銀花，腎上腺激素還在飆升！
直到日落，不得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