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59
外面得空氣已經很冷了，現在是達到凝固的程度。
林光明眼見林母要發飆，馬上開啟鍋蓋，“但有肉滷過的汁哦！”想要笑笑，可惜笑不出來，“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小雨懷著孕，我也沒啥本事的，就讓她沾點汁有個好盼頭。”
可憐兮兮的，表明沒肉，自己更沒有藏私。
林父搖搖頭，深感家裡確實困難，老林家財政大權全在林母，說是大權其實沒幾塊錢，日子過得緊巴巴，一點兒滷汁把家裡的遮羞布揭開了。
大哥林建國和三哥林解放拉著媳婦孩子回屋，他們也嘴饞，但林光明說到那份上，不至於和孕婦掙。
兩嫂子心裡嘀咕，見著也沒多少，硬咬兩口還不夠被婆婆罵的，不划算，這年頭一個紅薯都要公平公正，頓時覺得自己是很大方的妯娌。
廚房裡，林母重重放下鍋，“有了媳婦，忘了娘！”
“哎，小心鍋！”林茂盛箭步上前降低鍋下降的速度，被林母指桑罵槐：“男娃都沒用，一個德行！”
罵了兩句，沒力氣，林母也意識到家裡太窮了，一點滷汁老四寶貝似的，揪得老母親心痛。
一撥人來了，又散了，林光明望著鍋裡的東西直嘆氣，好在是保住了，心情複雜地往自個兒屋裡去。
“饅頭呢？”趙小雨雙眼朦朧，起了一半的身子又放下，起床的動力是食物給的，沒了頓時像被抽走了精氣。
林光明期期艾艾，“昨天不是吃了....”徒留兩人互看，他以前能想象到最貧窮的家庭，就是住山區裡，孩子上學要爬山涉水，溫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能勉強飽肚子的程度，現在算是重新整理了認知。
外面是冬天下雪，如果換成六月飛霜，背景音配個二胡，妥妥的一個悲傷劇本出來。
“以前搞不懂為什麼會有人需要用某付寶某唄、某京東白條，現在算是明白了，那是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之一，救人於水深火熱之中。”趙小雨摸摸肚子發愁。
要想光明正大地發財，掐指一算是1978年12月改革開放的春風吹來，而真正落地要多長時間又是一個未知數，孩子熬不了，他們倆也不見得是能。
趙小雨沒什麼偉大的想法，只想到時候團幾套房子收租，過上每天查水電錶的日子，可惜幻想的美妙和現實的骨感，有著東非大裂谷一般的差距。
“四哥，四嫂吃早飯啦。”林秀秀敲門。
林光明高聲回答：“知道了！”轉而低聲說：“還有早飯呢，放心咱們餓不死的。”
十分樸實無華的願望。
令人驚喜的是，今天出現了老夥計紅薯以外的吃食——野菜麵餅子，沒有雜糧饅頭高階，起碼是放了點點點能看得出來的麵粉，老林家眾人看了都要高呼一聲‘好伙食’。
林母斜視一眼林光明，她要說家裡需要窮，但是骨氣必須要在，然後林光明沒有會錯了意。
他馬上跑回屋裡把滷汁端出來，悄悄和媳婦說：“娘知道我們藏著。”
趙小雨會意，朗聲道：“滷汁配餅子正正好，大家都嚐嚐。”
早上的尷尬，此時有所融化，餅子不夠分只能一人半張，但沾著滷汁比平時更美味了一百倍。
林光明和趙小雨吃得心滿意足，林母見狀有話不能言，哽著哽著直到早飯結束忘得差不多。突然想起來，不上工的時候老林家只吃兩頓，通常早飯吃得遲，能熬到晚上再隨便吃點，糊弄過去完事。
忽然的心梗，發生了什麼事情，林母怨呀！
那邊屋裡也意識到不用上工的快樂，林光明開心抖腿：“人生苦短，不上工就能長。”頗有文人氣息地改詩：“俗話說人生三大樂事，洞房花燭夜、他鄉遇故知、不用上工的大冬天！”
末尾自己給自己鼓掌，“媳婦，你說要是天天這樣就好了。”
趙小雨當然也樂得清閒，但人還是清醒的，兩人生活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林光明太開心，她只能充當潑冷水的角色：“嗯嗯，天天野菜麵餅子，地窖的紅薯要失寵咯。”
哎，紅薯才是老林家的主旋律，就差人沒有變成紅薯， 美好得生活只是另外，多麼痛的領悟。
“媳婦，我想我們要想想辦法了。”這話他說過無數次，也行動過，但裡面有著僥倖心理，以前運氣好遇上溫良，現在人家要上岸，他要找新的營生。
趙小雨點頭，“窮則變，變則通。”有了想法就要有具體計劃，兩人不由得開始頭痛。
七十年代因為有著特殊原因，所以搞經濟要蹲籬笆。但凡你有自己富起來的苗頭，那就距離投胎不遠了。
趙小雨看了無數年代文，裡面的女主動不動就有千億物資的空間，要麼就是自帶升級屬性的靈泉空間，總之都有空間，方便在黑市大殺四方不被人發現。
裡面就沒一個踏踏實實下地幹活的。
“不能獨自富貴， 那就大家富貴！”林光明像是嗑藥似的跳起來，激動地摟著趙小雨，“大隊副業！”
黑市溜達時候聽人提過，那人隊上大豆多，集體支起賣豆腐的副業，家裡窮又正好能偷點出來，不敢在本地出手，每天騎幾十里路橫跨幾個公社。
“保證生產的前提下，是可以搞副業的。”林光明見趙小雨不懂，緩緩說：“我還聽說有的大隊溪流多一起養鴨子，賣鹹鴨蛋。”
一下子開啟了思路，但是五南公社裡沒有一個大隊搞的，甚至整個江城鎮也沒聽說過，不是領導不想搞業績，是大山實在太貧乏，能出糧食的肥地都種上了莊稼。
想到這裡，剛升起的愉悅被敗光，翻身往被子裡塞，不願面對現實，一會兒不見媳婦安慰，只能擠出來，人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媳婦？”林光明手在趙小雨眼前上下襬動，“回魂啦！”
被趙小雨一巴掌拍飛，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想法也飛了，“我靈感沒了，都是你的錯！”
起勁揉揉腦瓜，“不一定要種點什麼呀，我們可以搞手工，只要有人就成！”勝利大隊什麼都稀缺，唯獨人是多多的，一對夫妻三五個孩子打底，一個戶口本幾十個口人都是正常事。
話落，兩人眼睛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