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路見不平一聲吼，趙小雨只幹不出來的，不是她慫，而是她要‘學習’，老會計適時道：“聽懂了沒有？”

除了沒啥用的口號，例如什麼公平公正之類的，剩餘就是加減法，趙小雨想學不會有點難度，當即肯定回答：“聽懂了。”

“不錯。”老會計點點頭，再繼續說幾句倚老賣老的話時，隔壁也傳來了說話聲。

婦女主任：“你要是像人家趙知青一樣，能懷上個雙的，甭管是兩個男娃，還是兩個女娃，都是個天大的喜事，雙胞胎稀罕得嘞！”隨著話音落下的，是她直白的視線。

叫做鐵牛媳婦的女人也看了過來，帶著淚痕的雙眸抬起，趙小雨看清了她的臉，面板黝黑，年齡看不出來，但眼睛裡的懵懂顯示著應該不大，加上渾身補丁的衣服，十個指頭裡還有洗不乾淨的汙跡，怪可伶的.....

趙小雨這樣想著，鐵牛媳婦嚅動著嘴唇：“我命苦，哪能和人家比。”

得了，剛剛那點兒可憐別人的情緒統統沒有了，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用魯迅的話來說，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那邊的聲音不算大，老會計大概是習慣了這種工作模式，完全不受八卦的干擾，“你算算林富貴一家上個月多少工分？”

趙小雨的心思只能迴歸，紙上寫了有十多個人的工分，密密麻麻，一個月有三十天，每個人都有三十多個對應的數字，都是十以下的加減，不難就是看得眼花繚亂。

學過珠心算的趙小雨知道答案，還是就著桌子上配有算盤打了一遍。

“你看人家知青還會打算盤嘞。”婦女主任提高聲音，得到全場注目的時候，又忽然壓低聲音，“就是不曉得心底咋樣咯。”

阿這....能當婦女主任？趙小雨時刻記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此時卻忘得一乾二淨，“其他人我不知道，但顯然說人家壞話的人，心底肯定是壞的。”

定睛看著人，不屑的抿嘴，“你說對吧。”

婦女主任暴跳起來，一瞬間，小屋子火藥味十足。

“女表子！你說什麼！”婦女主任被激怒，儘管上了年紀，可那粗壯的臂彎提起來，趙小雨心臟還是忍不住的顫抖。

輸人不輸陣，趙小雨大喊：“我是孕婦！”

略慫....但是很有效果。

偷偷舒緩情緒，趙小雨硬氣道：“是你先說我的！”

婦女主任叫林桂花，孃家和婆家都姓林，在勝利大隊是大姓，習慣抱團的宗族裡，她橫行慣了，何況還當上大隊部裡的大官。

村裡人見著她都要給三分面子，被小輩頂撞得說不出話，火氣憋著讓臉色發紫，“你！你！你！李蘭花就是這麼教兒媳婦嗎！我今天必須要好好治治！”

上班第一天攤上事兒了？

大戲？先佔個位置！哦，不對，自己要上臺呢，真是倒黴！

老會計就要退休了，不想多管閒事，但趙小雨交給他，一個孕婦呢，要是出啥事晚節不保就糟糕。“給我個薄面，都別吵了！”

可惜，太遲了！

婦女主任衝上前，揚手就要抽到趙小雨臉上，農村大著肚子的孕婦照樣是要下地的，幹到生產前一刻都是常事，她才不會覺得孕婦是什麼受保護動物。

“啊！”趙小雨喊救命的聲音老大，然而卻沒有感覺到預想中的疼痛。

她冥冥之中的救星如期而至，沒錯就是摸魚高手林光明同志，只見他從門口如離弦的箭般到達，又如英雄一般擋在趙小雨身前，高高個個子，寬闊的肩膀，“你幹啥！”

鐵牛媳婦唯唯諾諾的站在邊兒，彷彿成了透明人。婦女主任被一吼，手卡在半空，幾人的眼睛就這麼定睛看著，都將其定義成了兇器。

“我.....我....看啥看，還不是這女表先罵我的！”婦女主任只緊張幾秒，很快找回感覺，哼，兩個小年輕還不夠她打的。

“還婦女主任呢，滿口都是女表，我看誰是誰心裡清楚。”趙小雨躲在林光明背後，“一大早就在罵著罵哪的，我可不受這個氣！”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同樣沒有無言無辜的恨，婦女主任平時橫行霸道慣了，但能十多年不翻船，也是會看點場合的，今天之所以衝動內裡的原因，還不是自家孩子受委屈了。

會計崗位本來屬於婦女主任的女婿，同樣是一名知青，下鄉三年了，和她家女兒很是般配，有文化，溫文爾雅，在她眼裡樣樣好，工分掙的少只能說明人家生來不是泥腿子的命。

老天爺也認同這點，這不來了一個會計崗位嘛！誰知道被趙小雨給搶了！婦女主任一家子在背後罵了好久，今天早上剛巧見著人，豈不更是來勁了？

林光明擋在身前，趙小雨可以暢快的罵街，畢竟林光明不打女人，他們只能在嘴巴上討點便宜。

婦女主任學到了什麼是罵人不帶髒字，比起自己滿是身體器官還翻來覆去的幾乎話，高階不止一點點，手指著人氣得說不出話，想動武又不行。

兩人之間的拉鋸戰，最終上了更高的舞臺。

大隊長回來了！

趙小雨不敢說話了，婦女主任也收起了爪子，剛剛的面紅耳赤彷彿完全沒有出現過一樣。

趙小雨笑呵呵：“大隊長辛苦了，俺給您倒杯茶。”

婦女主任：“大隊長，俺還有工作先幹活去了。”

“都給我站著！”大隊長黑著臉，兩人沒事搞事，這是覺得他太閒了，還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要是傳出去說大隊部不和，公社領導怎麼看他們？勝利大隊從此得和優秀絕緣，他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林光明暗道不好，“大隊長，俺們小雨年紀小，懷孕的女人情緒化，她不是故意的。”

“我也有錯，不應該.....”婦女主任這輩子沒人過錯，有點抓破腦袋，“不應該.....”

說不出來，趙小雨都替她著急，更是把一旁的大牛媳婦看呆了眼，是自己讀書少，所以看不懂咩？

態度轉變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