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雲將野鶴,豈向人間往

大廳裡,氣氛沉重,家人們都沒說話,只能聽到隱隱約約地抽泣聲,我一時間腦袋空白,不知在想什麼。

呆坐著好久,父母終於開口“夢碩,曉陽,夢秋,你們上去吧,去睡覺去”

我們三人對視一眼沒有過多言語,輕聲輕腳的上樓了,我沒有回房間,望著外面的圓月,久久回不過神來,表哥也沒有了往日的活躍,他也坐在一旁,低著頭痛哭著。

唯有我姐心態稍好一些,她安慰我們“外公是去了天上享福去了,不要太過傷心了,外公走的時候還有蛇進來磕頭”

我早已哭腫的眼睛望向我姐楠楠道“對,外公是去享福了,外公一輩子都是好人,他是去享福了”

表哥哭累了在旁邊抽泣著,一言不發,我看向窗外,路上已經搭好了戲臺,主持人嚴肅地念完悼詞,便開始讓戲子表演節目。

村裡的人都在這邊看著,但沒有人是喜悅的看節目,眾人眼裡都只有凝重,外公生前是大會計,村裡二把手,從不仗勢欺人,對鄉民是盡心盡力,深受大家愛戴。

我久久看了一會,其他節目我倒是記不清了,我只記得一首歌《水手》,這首歌形容外公這一生倒是很貼切。

那一晚,我在窗戶扒著看了很久,不知到了幾點,才感覺到睏意,回到房間睡覺,可閉上眼,腦海中都是外公給我買豬蹄的畫面,我又忍不住開始哭起來,就這樣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睡著的,我只記得早上,醒來枕頭都溼了。

翌日早晨,晴空萬里,萬里無雲,天氣極好,我下了樓只見好多人在外公棺材前磕頭,還拿了好多禮品,我好奇的問老媽他們是誰。

老媽說“這都是附近鎮裡的幹部,他們生前跟外公關係都很好,隔三差五找他玩,現在你外公不在了,他們來此悼念”

我聽言點了點頭,我拉上表哥去後山樹林散步轉轉,表哥過了一夜,心情似乎平復了很多,我們一路上都在聊外公,我說“或許是老天爺不想讓外公受病痛折磨,讓外公沒有痛苦的走了”

表哥點了點頭“你說的對,爺爺這麼好的人,肯定是去天上享福了”

中午我們也回來了,家裡也擺起了席,爺爺奶奶也過來悼念,還有楊家寶也過來悼念,只是和平時吃席有所不同,沒人去搶吃的,餐桌上只有沉重的氣氛。

發小安慰我節哀順變,老爺子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我和他也出去轉了轉,離沉重的氣氛稍遠一些,似乎這樣就能忘記痛苦。

我們走了很久,終於日落時分我們分道揚鑣,我回到家看了看手機登上QQ,就看到郭婷婷給我發了好多資訊,問我作業寫完沒,她有幾題不會寫,問我會不會寫。

我回她“我外公去世了,我沒有心情寫作業”

她說“這樣啊,你也別太傷心,節哀順變”

我回了謝謝二字,就沒再看手機,只是坐在客廳看電視,電視內容卻一點看不進去,只是發呆消遣罷了。

週日,外公要下葬了,我們所有人披麻戴孝,隊伍很長,外公的影響是真的很大,棺材在前面抬著,行動緩慢,我三步一跪,九步一磕頭,就這麼走了一百多米到了下葬位置。

坑早已挖好,當外公的棺材埋進坑裡,往裡面剷土的時候,我們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老媽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

我也沒忍住哇哇痛哭,漸漸土已經埋成一個墳包,眾人燒完紙後,我們跪在外公面前,開始燒紙。

我燒的最多,拿起一大把就燒,我說“外公,我給你多燒點錢,你下去了就是有錢人,到時候你想要啥,你就買啥,錢不夠你託夢給我”

我還燒了小汽車,紙人,小房子,不管有沒有用,我還是那句話,萬一有用呢。

我們燒完紙後,回到家,屋子裡冷冷清清的,少了外公,少了分熱鬧,外婆最為痛苦,她滿是皺紋,飽經風霜的臉上,滑落著幾滴淚。

傍晚,太陽落去,只有夕陽在天上和遠處高山練成一片,風景美得令人窒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圓月掛起,今天是中秋節,本來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如今卻少了外公,我們給外公留了一份碗筷,大家在飯桌上吃團圓飯。

終於傷心的氣氛少了很多,多了熱鬧歡聲笑語,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提外公,只是喝酒敬酒時會給外公敬酒。

因為啊,過去的事就過去吧,人總要往前看的,不是嗎?

孤雲陪伴著野鶴,怎麼能在人間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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