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院子裡七八桌賓客的視線紛紛聚焦站在臺上的劉阿婆,她言語頗為激動,感謝著今天到場的親戚朋友。

身旁趙然斜睨一眼臺下正與方入淮交頭接耳的宋清洛,垂下眸去。

“所以他會喜歡什麼呢?”

“只要心誠,任何東西他都會喜歡。”

這句話,從剛才一直默默唸叨到現在。

心誠?怎樣才算心誠?

“大家都吃好喝好啊,晚上我請了戲班子給各位都熱鬧熱鬧!”劉阿婆的兒子趙茂林端著酒杯挨桌敬酒。

端上桌的農家菜,雖比不上酒樓那般烹龍炮鳳,但簡單的食材卻做出了不普通的味道。

釀酒鴨、烹牛肉、銀芽雞絲、紅燒鯉魚……一道道菜看的宋清洛眼花繚亂,見其他人動筷,她也埋頭安靜的吃飯。

“小淮啊,你的傷怎麼樣了?”說話的是同桌一身著芥子色長衫的中年男子,體型健壯,將衣服撐得沒有一絲褶皺。

他瞟了眼默默吃飯的宋清洛調侃道:“清洛這孩子看著瘦弱,沒想到下手沒輕沒重的。下次他要再這樣,我來收拾他。”

“咳咳!”

嘴裡吃食還未來得及嚥下,宋清洛猝不及防的猛咳起來。方入淮見狀,遞過茶水,趕忙撫上後背,輕輕拍打。

“王術,你看你把孩子嚇的。”一旁江恆眉頭微挑,眸子裡流露出一絲哀怨。

“多謝二位叔叔關心,我身體已無大礙。”方入淮抬起眼皮,淡然笑著,手上動作依舊未停。

“你可不知道啊,那天晚上真給我嚇壞了。大半夜就聽見清洛敲我家門,說你傷得太重不省人事,我到了一看,嚯,那麼深的口子,好在我醫術高明,不然……”

說到一半,江恆嘬了口米酒,感嘆起自已高超的醫術。王術坐在一旁雙手環胸,面露難色,實在忍無可忍,撕下根雞腿兒塞進江恆的嘴中,“快得了吧你,說起來沒完了。”

方入淮看向宋清洛,相視一笑。

月光灑在粼粼的湖面上,增添幾分破碎的美。低矮的屋舍燈火通明,與遠山上的繁星交相呼應。

戲子步履輕盈,水袖一揮,聲音宛轉悠揚,引得臺下一片叫好。方入淮無心聽戲,眼神時不時落在周圍人群裡,試圖找到那個熟悉的人影。

宋清洛懸坐在不遠處的石橋上,腳下潺潺而過的河流,倒映出一抹孤單的身影。戲臺處傳來的歡聲笑語,令她心間泛起漣漪,複雜情緒湧來,一時間翻滾沸騰。

“怎麼不去看戲?”

質地清潤的嗓音由遠至近響起,恰似清泉入口水潤。在離著幾丈遠的距離,方入淮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她手裡的陶瓷酒壺上。

宋清洛一改往日輕鬆的模樣,眼神黯淡,低頭盯著湖面:“我阿孃生前愛看,自打她去世後,我便再也沒看過了……她今天要在,應該特別開心吧。”

方入淮默默坐到離她兩尺遠的距離,不知想到什麼,喃喃低語:“你阿孃開心,一定是因為你。”

宋清洛忽地歪著頭,眼神中從未有過的認真盯著方入淮。

“問你個問題,如果……答應了別人某件事情,但那件事實現起來特別困難,是你的話,你還會去做嗎?”

她眨了眨眼,明亮的雙眸燦若繁星,隱隱帶了些許期冀。

方入淮對上那雙率真的眸子:“既已許諾,縱使前方困難重重,我也定當盡力去做。”

他看向她的眼神頗為認真,就好像此刻真的承諾了什麼。

那雙清透的眸子令宋清洛恍了神,連忙將頭轉向別處。

“怎麼想起問這個?”

“沒什麼,腦袋裡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宋清洛若有所思,一掃剛才的陰霾,釋然輕笑,宛如春花明媚。

她舉起酒壺正欲豪飲,一寬大的手掌倏地落下,正擋在她與酒壺之間的手腕處。那手五指修長,瞧著極具有力。

“酒多傷身。”

宋清洛直勾勾注視著他,有些哭笑不得:“我抱了一晚上,一口還沒喝呢。”

聞言,方入淮默默收回了手。

米酒入口,濃郁醇香。只是片刻,臉上便浮現一層緋色。

“話說認識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哪兒的人?”

藉著酒勁,宋清洛看眼色的不經意間問。這些天雖從未開口過問,但那日方入淮身受重傷的樣子,讓她意識到絕對不簡單。

方入淮斂眸,思量片刻:“綸城人士,一個邊城小鎮。”

“那你怎麼會到這來?”宋清洛欲言又止的看了他兩眼。

“我是一個捕快,奉上頭的命令前去陽州,路遇山賊,淪落至此。”

方入淮一臉正經,說的連自已都快信了。要不是為了隱藏蹤跡,他斷不會欺瞞。

“我說呢,一身的血。”宋清洛小聲嘟囔道。

倏然,她從橋上站起,擺出架勢,對著空氣一頓輸出:“作為捕快,你該拜個師父好好學習一下武藝。以後再遇到山賊,不至於被欺負成這樣。雖然我功夫不精,但基本招式還是會那麼幾招,想學我可以教你,包教包會!”

方入淮無奈低下頭去,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嗯,怎麼收費?”

“看在你幫我做彈弓的份上,免費!”

“好,我會考慮的。”

清輝灑滿山間,月下兩人的影子沿著青石階緩慢走到家門前。

“方淮,你怎麼不喝啊?”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後,惹得方入淮一陣面紅耳赤。背上的人闔著眼,醺醉的笑容掛在唇邊。臉泛紅霞,安靜的靠在他的肩上。許是感受到些許涼意,不禁緊了緊環住脖子的雙手,更縮下頭去。

“還以為你酒量能有多好。”

鬢邊的髮絲零零散散的飄落,他微微側頭,眸中溢位點點笑意,散發著連他自已都未察覺的溫柔。

“方入淮。”

忽然,低沉的嗓音從暗處傳來,既輕且微,像是怕驚動什麼一般。

待看清來人,方入淮眉心微皺:“謝行?”

“你可讓我好等啊……哎,這是誰?”謝行繞到他身後,打量起背上的人:“這圓乎乎的小臉,還挺可愛。”

說時遲那時快,方入淮手疾眼快往身旁後撤一步,躲過謝行伸過來的“魔爪”。

“等我一會兒。”

他二話不說,揹著宋清洛回到屋裡。不過一會兒,輕輕帶門,走了出來。

“何事?”

“師父那邊都打點好了,另外我們在清涯府周圍抓到了個可疑的人,他身上有天羅堂的標誌。”

方入淮冷峻的眉眼倏地變得凌厲,氤氳著涼薄的寒意:“走,去陽州。”

只走出幾步,旋即又停了下來。腳下如同灌了鉛一般,寸步難行。

他睫毛微顫,垂落身側的手蜷縮了下。在謝行的詫異中,轉身又回到屋內。

方入淮站在床前,微閉雙眼,一絲微弱的靈魂神識從額頭湧出,落入床上人的額間。

少女眉頭微動一瞬,便又安穩的沉睡過去。

翌日,陣陣急促的敲門聲將熟睡的人吵醒。宋清洛睡眼惺忪,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卻發現自已躺在床上。腦中殘留著的混沌記憶,還停留在月下的石橋上。

敲門聲愈發緊促。

“來了來了。”

她踉蹌著下床,開啟門的瞬間正看見同村的李鐵心來回踱步,面色焦急。

“你可出來了,快,快跟我去上垣坡!”

“去那做什麼?”宋清洛打了個哈欠。

“哎呀,你先別問了,情況緊急!”

李鐵心抓起她的胳膊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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