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認識我?
悅來客棧是當地最大的酒樓,裡面熱鬧非凡,瀰漫著誘人的香味。
鮮美的牛肉、酒香、一盤盤特色菜,沒見過的特色食物,真是應有盡有。
肩上搭著毛巾的小二,端著菜盤吆喝著,掌櫃手裡算盤打的噼啪作響,門口進進出出的客人絡繹不絕。大廳內的正中央搭建了一個碩大的臺子,供酒足飯飽後賞樂用的。
這還是宋清洛第一次來這麼豪華的酒樓吃飯,被店裡富麗堂皇的裝飾驚訝到瞠目結舌。反觀方入淮,神情依舊沉穩。
二人尋了個角落坐下,跟小二交流幾句後便等著上菜。
啪!一記醒木落在桌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說書人拽拽衣袖侃侃道來。
“接上回書說到,那日金鱗坡上屍橫遍野,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魔軍蜂擁而至,包圍了李蚩將軍帶領的李家軍。見此情況不妙,李蚩下令誓死抵抗。”
“將士們用手中的兵器砍下了魔軍將領的頭顱。心中萬般怒吼,化作一道道有力的揮舞。呲!拔出來的一瞬間,一股股血染紅了天邊。”
“魔軍持續增兵,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看著面前倒下的人越來越多,李蚩心如刀割,眼裡佈滿血絲,似是殺紅了眼。”
“在這危難之際,一陣強勁有力的馬蹄聲劃破天際紛至沓來。雄俊的戰馬上,戰袍迎風揚起,一襲銀白色鎧甲威武凜然,宛如黑夜騰起的明珠,給這無盡的黑暗照進一絲光亮。那人手持承影劍,一路披荊斬棘而來,所到之處,殺得片甲不留。”
“眾人抬眼望去,大為驚喜,來人竟是那意氣風發的少年璟王!”
臺下聽眾一片叫好,宋清洛瞳孔緊縮,倏地抬頭看向說書人。
璟王?陳東說的那個璟王?
方入淮感知到她細微的動作,低下頭斂去茶杯裡的浮沫。
“你……認識璟王?”
“怎麼可能,我倒是想認識人家。”
宋清洛瘋狂擺手,眼底一閃而過的鬱抑。
離陳東之事過去一月有餘,她每每想到這個問題,便陷入掙扎之中。
方入淮眼不轉睛盯著她的側臉,起了興致:“如果你認識了璟王,會做什麼?”
她扭過頭對上他的視線,滿臉認真不假思索道:“那當然是找他多要些工錢,從這到京城的路程可不近,給他送信我得磨破多少雙鞋。”
聽到這單純且樸素的要求,方入淮瞭然輕笑。
“客官,您的菜來嘍!”
此時,店小二腳底生風託著菜盤快步走來。
等菜全部上齊,宋清洛用筷子輕輕一挑,燻蒸的整隻鵝輕易散開,露出泛著油光的嫩肉。
她夾起一塊放到方入淮碗中:“聽說他們的招牌菜鮮筍蒸鵝特別好吃,你快嚐嚐。”
評價這麼高,方入淮倒是有些好奇這鵝的味道了。他放入嘴中細細咀嚼,這期間對面殷切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待咂摸過滋味,微微點頭。
“肉質滑嫩,不錯。”
得到了自已想要的回應,宋清洛頓時眉眼舒展,抄起筷子大快朵頤。
約莫半個時辰,二人酒足飯飽後從悅來客棧出來,見時辰尚早,宋清洛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轉過身對他說:“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給劉阿婆買點賀禮去。”
說罷,朝著附近王麻子肉鋪走去。
寬闊的青石板街熱鬧得很,沿街的吆喝聲,叫好聲,順著街道直衝上橋。
方入淮駐足原地,一陣甘甜的氣味撲鼻而來。身旁小推車悠悠駛過,被他連忙叫停。
“老人家,這兩份蜜餞幫我包起來。”
片刻,宋清洛手提一大塊方肉,兩條鯉魚,三隻烏雞和四盒糕點從人群吃力的走來,方入淮見勢接過,頗為詫異:“買這麼多?”
“不多不多。”她揉著酸脹的手腕,視線落在多出來的兩包東西上:“你買了什麼?”
“參加壽宴總得備點禮,所以就去淘了個手鐲,順便買了點吃的。”
“拿來我看看。”
從他手中小心翼翼接過,宋清洛開啟外面包裹著的一層手帕,端詳起來:“這玉鐲成色不錯啊,多少錢淘的?”
他比劃了一個手勢。
“十兩!”洪亮的聲音惹得周圍人紛紛投來目光,宋清洛輕咳幾下,將嗓音壓低:“這鐲子怎麼少說也值十五兩銀子,你十兩就......等等,你哪來的錢?”
在她的記憶中,方入淮的兜比他的臉還乾淨。
“你不會去打家劫舍了吧……”
方入淮自顧自的提著東西走在前面,轉回身去無奈說道:“撿的。”
宋清洛忽而眼眸一亮,小跑幾步與他追平,歪著頭投去好奇的眼光:“在哪撿的?”
“秘密。”
她愣在原地,撇了撇嘴:“切,不想說就不說,小氣。”
吉祥村民風樸素,鄰里互幫互助,心慈好善。回去的路上,碰見好幾個村民,都對方入淮噓寒問暖。
剛回到家,宋清洛也不知跑到哪去,不見蹤影。方入淮將蜜餞擱置桌上,閒來無趣正要提筆練字,卻瞧見塊兒被削的木頭。
他拿起來細看,是一個將見雛形的彈弓,只是這削的手法有點生頓。
顧不得練字,他坐到院子裡開始削木頭。先削後磨,一氣呵成,再綁上牛皮筋,很快一根完美的彈弓就大功告成。
方入淮往彈弓上夾一塊石頭,對準院外擺好的瓦片。左手發力,向後一拉。“嗖!”,只聽嘩啦一聲,瓦片碎成幾瓣。
彈弓是做好了,可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忽的腦中靈光一現,想起初見宋清洛的樣子。整個人蹲在灶臺旁煽風點火,臉上的煤灰清晰可見,妥妥一隻花貓。
想到這,方入淮拿來刻刀,在彈弓上刻了圖案。
這次,他相當滿意這個作品。
“哎、哎呦喂!”
正當方入淮饒有興趣欣賞自已作品的時候,院外一聲驚呼,令他眉頭皺起。
他趕忙出來檢視,只見一砍柴老漢摔倒在地,背上的柴火散落一地,稀稀拉拉延續到後山。
方入淮小心謹慎把老漢扶起,臉色凝重:“您沒事吧?”
“無事無事,剛才沒踩穩摔了個跟頭,孩子謝謝你啊。”
老漢拍打著身上的土,連連道謝。而後看著地上的柴火嘆了口氣:“只是這柴火又得重新撿嘍。”
老漢年事已高,這一來一回耗費了諸多力氣。又加上剛才又摔了一跤,柴火怕是撿不動了。
“交給我吧,您先在這歇會兒。”
“真是太謝謝你了孩子。”
方入淮背起簍筐,順著山路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