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

巡鹽御史府!

林如海不幸重疾臥病在床,本以為時日無多,所以才會不遠千里派人通知林黛玉趕緊歸家。

不曾想。

林如海的病情在最後危急關頭,卻是莫名其妙遏制住了。

雖然沒能痊癒。

但是好歹拖著病軀能夠繼續苟活。

這一切。

自然是源於賈瑛委派袁老送來的百花凝露丸,雖然沒有賈瑛的長生訣真氣加以輔助,但是依舊讓林如海暫時保住了性命、

而林如海之所以願意服軟。

也是因為聽說了林黛玉在京城賈府的一系列遭遇。

包括賈母將林黛玉安排住在丫鬟住的房間裡、將其攜帶入京的家產全部佔為已有等等。

這讓林如海對於賈府的怒火更甚。

而此時太上皇一派已經徹底失勢,林如海又如何不知道,自已在揚州一帶也不過是獨木難支罷了。

繼續死撐下去。

只怕是到時候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女。

府邸後院。

林黛玉正在房中撫琴,一雙柳眉彎彎,眉梢間有股子說不出的愁緒。

雖然在江南生活很好。

能夠與父親團聚。

但是。

林黛玉不由得思念起在京城的生活,尤其想念在京城裡的人。

“丫頭,想什麼呢?”

林如海突然從身後站出來。

卻是嚇得林黛玉嬌軀一震,連忙回身行禮。

“父親!”

林黛玉小聲回道:

“卻是想到了在京城裡的姊妹們,數月未見,心中多少有些掛念。”

林如海聞言也是嘆了口氣

無奈自已在揚州單門獨戶。

沒什麼親戚可以走動。

林如海深吸了口氣,說道:

“這件事且不提。”

“丫頭你和為父說說,這賈府的三爺,也就是秦國公,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黛玉眼神一怔。

不由得好奇林如海為何要突然提及賈瑛。

林如海則是搖頭道:

“方才傳來訊息。”

“秦國公攜天子旨意來江南一帶頒佈政令,首先要到的地方就是揚州,已經命附近的大小官員準備迎接。”

“為父此次能夠從鬼門關前走一遭安然回來,全憑秦國公賜下的靈丹妙藥。”

“在見這位國公之前,為父自然是想要知道此人秉性如何?”

說起來。

林如海對於賈瑛的事情和人設,至今還是停留在各種傳言之上。

雖然賈瑛對他有救命之恩。

但是。

林如海至今對於是否要攜家眷入京持有疑惑。

說到這裡。

林黛玉立即面露桃花,目光瑩潤,不自覺說道:

“哥哥雖然是以軍功加封勳貴,但是其文采風情也是舉世無雙,待府上姊妹們更是尊敬有加。”

“姊妹嫂子們要是有什麼難處,哥哥都會站出來維護。”

“並不像傳言那般魯莽無禮,反而是舉止大方,溫文爾雅,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公子如玉不過如此!”

說及賈瑛的時候。

本來還愁眉不展的林黛玉,早已經不自覺笑出了聲。

目光所及。

似乎全都是賈瑛的身影。

林如海也是過來人,自然察覺到了自已女兒的異樣,只是提醒道:

“如此說來,賈府的三爺還真是文武雙全了。”

“只是公卿雖好,卻已有良配,否則還能與這位國公爺兩姓聯姻了!”

語氣中多少有些可惜。

但是實際上。

卻是故意在提醒林黛玉,想要嫁給賈瑛那是不可能的。

賈瑛已經有正房夫人。

在這個社會。

除了天子沒有人任何人能夠同時娶幾位妻子的,古人所說的三三妻四妾,事實上只有一個正房夫人,其餘都是偏房妾室。

尤其是林黛玉身為官宦之女,更加不可能嫁給賈瑛了。

不要說林如海自已不同意。

哪怕是大乾朝的律令也不會同意。

林黛玉聞言也是深吸了口氣,只覺得自已心窩裡傳來陣陣刺痛,著實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林黛玉心中如是想到。

“父親放心,女兒自有分寸。”

林如海微微頷首。

直言不諱道:

“這是大乾律法的明文規定,不是為父為難於你,雖然賈瑛對為父有救命之恩,但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

“少男少女最是心思敏感容易衝動,這些事情為父十分理解。”

“這次賈瑛率兵下江南,第一站突然轉道揚州,為了防止你們年少衝動,就不要去見賈瑛了。”

林黛玉面色稍變。

雖然有些失落。

卻還是默默地點了點嗉首。

“女兒知道,自今日起便在府上後院讀書寫字,不會隨意出門走動。”

林如海見狀這才放下心來。

揚州城,

往南十五里之地。

茱萸灣,其水北承淮流,西達儀徵,南通瓜步,高旻寺行宮。

又名“三漢河寺”。

乃是當年太祖皇帝南巡之際曾經三次停留的行宮。

踞其上有塔,曰“天中琳宇,嵯峨遙臨,俯瞰洵江皋攬勝之地”。

此次賈瑛率兵南下。

便借宿在此處行宮之中。

賈瑛還有帳下的一萬餘名甲士自然還能夠湊合一下在野外露宿,但是其隨行的三百名朝廷官吏,皆是嬌生慣養的讀書人,此次又跋山涉水多日趕路,要是再沒有好的住宿條件。

只怕這些官員早就出工不出力了。

而如今世道混亂。

天子已經多年沒有成功南下揚州巡視了,所以這一處行宮閒置已久,賈瑛手持黃鉞行天子之權,借宿在茱萸灣的行宮之中,也不會有人敢反駁。

行宮位於高旻寺西側。

三面環水。

雖然多年無人留宿,但是其規模奢華程度卻是絲毫不亞於賈府的大觀園,畢竟是太祖皇帝南巡多次留宿的行宮。

自然不是普通俗物。

正殿。

揚州城大小官員,還有當地有聲望的鄉紳代表,全都匯聚於此。

所有人都是清楚這次賈瑛來的目的是什麼。

但是這些人偏不信邪。

想要先從賈瑛這裡試探一下口風,然後再作商議。

“秦國公到!”

下一秒鐘。

只見無數甲士從馳道上魚貫而入,幾乎是十幾息的時間,便將整個行宮內外給包圍起來。

殺氣騰騰的黑甲將士。

直接讓在場的一兩百來號人全都噤聲不敢有動作。

隨後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

終於是看到了他們等待許久的正主。

只見一名身穿黑色蟒紋華服、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虎步而來,一路按劍而行。

雖然沒有戎裝護具。

但是那造型獨特的黑色湛盧劍。

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況且。

如此年輕就能夠穿戴蟒袍、手握重兵的男子。

估計整個大乾朝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來到宮殿。

賈瑛一步一步踏上玉階,再次回頭朝著殿下看去的時候,忽然間有種高處不勝寒,一覽眾山小的錯覺。

怪不得慶隆帝在德陽殿的時候。

總是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當一個人居高臨下俯視著下面的文武百官,估計任誰都會充滿自信和王霸之氣。

看著那個獨一無二的王座。

賈瑛強忍著想要坐上去的衝動。

這時候可不能表現出不臣之心。

怪不得沒人能夠拒絕“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八個大字。

史書浩瀚如煙。

只有四個字“爭當皇帝”!

誰不想成為天子?

賈瑛深吸了口氣,旋即站在高臺上望向下面的揚州城官員,旋即沉聲道:

“本公受命於天子,從即日起,揚州城執行新政!”

“各地官員都要儘快熟悉新的稅收制度。”

下面的官員陸續交頭接耳起來。

其中一位士大夫更是直言道:

“我等早已經習慣了舊的制度,新政?我們熟悉不了,也不會熟悉!”

“歷朝歷代,人丁稅的制度已經執行了上千年,這時候讓我們突然改過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身後不少人都附和起來。

看樣子。

早就打算不交錢了。

賈瑛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整個大殿的溫度驟降。

“大將軍是要動手砍了我們的腦袋嗎?”

“要是大將軍將我等的腦袋都砍了去,那誰來執行朝廷頒發的政令?”

“執行新政不行,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個接著一個。

全都是硬氣得很。

這些士大夫依仗著法不責眾,就是擺明了要耍無賴。

賈瑛嗬嗬一笑,十分不屑道:

“你這人倒是有些骨氣。”

“出身哪個名門?”

為首身穿深色官袍的男子,旋即昂著脖子十分得意道:

“在下乃是揚州陳氏家主,陳公之後陳文遠!”

賈瑛稍稍有些驚訝道;

“不曾想你這歪瓜裂棗竟然是陳公之後?”

“只可惜陳公乃一代名相,不知道你有幾分陳公的氣節?”

“你要是真有骨氣,那就自已效仿陳公之舉,直接自行撞柱求死明志!”

本來陳文遠還傲不可言。

結果賈瑛這兩句話直接說得他面紅耳赤。

他雖然是名相之後。

但是死也就是隨口說說罷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

他才捨不得就這樣枉死。

賈瑛也是難得笑出了聲,突然勸道:

“諸位也不必驚慌!”

“本公雖然殺人無數,但那是對外族之人,對於在場的諸位讀書人,那自然是不能如此動粗的。”

眾人聞言立即有了底氣。

心中暗道賈瑛這是要服軟了?

果然他們剛才的反抗還是有效果的。

結果。

賈瑛卻是突然笑道:

“在諸位與本公閒聊之際。”

“本公麾下的虎狼之師已經進城,想必在場諸位的家眷,現在應該全都是在陸續趕往茱萸灣的路上了!”

“不願意執行新政可以,那就全都留下來。”

“等諸位什麼時候熟悉新政的律法了,將該交的稅錢都交了,再回去不遲!”

法固然不責眾!

但是有時候嚇人要比真殺人更恐怖!

本來還雄赳赳氣昂昂的兩百來號人。

頓時就蔫了下去。

這才第一天。

就直接被偷家了?

他們預想過賈瑛當眾暴走殺人的場景,但是沒有猜到,賈瑛會將他們的家眷全部抓起來。

直接打得他們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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