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江南
沈樂寧抬手捏了下它的耳朵,近乎喟嘆地說:“白曳,之前的你是不是也很孤獨呢?”
白曳委屈“嗷”了聲,張口輕輕叼住沈樂寧的衣襬晃了晃。
有主人在,它就不孤獨。
沈樂寧眉宇舒展,俯身抱住白曳的腦袋,說:“對不起,這一世我不會再丟下你了。”
沈硯清面色溫柔望著這溫馨的一幕,伸手輕輕握住白曳的尾巴尖。
——翌日,竹屋。
“師父,你怎如此急切將我和寧兒叫來竹屋?”
沈硯清將油紙傘擱置在走廊上,抬腳踏入室內。
“你們先將薑茶喝了。”,陸釗指了指桌上冒著白煙的薑茶,而後看向屋外的大雨,感慨似的說了一句:
“今年的雨季到來的格外早啊。”
沈樂寧捧著茶杯暖著冰涼的指尖,神色有些倦怠說:“這種天氣最適合睡覺了。”
話音剛落,她就打了個哈欠。
陸釗收回視線看她,好笑的說道:“昨夜沒休息好?”
沈樂寧抿了口薑茶,才說:“倒也不是,只是這天氣越睡越覺得睏乏。”
沈硯清見陸釗沒有說正事的打算,不由得催促他:“師父您老人家就別賣關子了!”
陸釗沒好氣瞪沈硯清一眼,說:“你這小子就是如此急性子。”
沈硯清側過身子喝著薑茶,鼻間溢位一聲低哼。
“唉,”見狀,陸釗嘆了口氣,從胸口處掏出一封信遞給沈樂寧,“寧兒,你瞧瞧先。”
沈樂寧放下茶杯,雙手接過信,認真地看了起來。
【三日前,許家軍攔截了漠北監軍的飛鴿傳書,信中只道突厥猖狂,望陛下派遣一名將軍坐鎮漠北。
如今朝中能打的將軍只有一位鎮北將軍,可鎮北將軍年事已高,前月便已臥病在榻;
除此之外,那群自以為是的傢伙不過酒囊飯袋,我想陛下的聖旨不日便會到你的將軍府,
雲之,你須即刻啟程趕回江南!
——許堰。】
沈樂寧將信傳給沈硯清後,不由得抬眸看向面色陰沉如水的師父,說:“師父,您打算何時啟程回江南?”
“漠北至京城的距離,饒是信鴿不吃不喝也需一月之餘,想必前線戰事已然吃緊。
然,監軍必不可能只做了一手準備,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報信之人想必早被哪路人截殺了,
不然也不會時至三日前,信鴿才被許堰的人攔下。”
陸釗話音一頓,他倏地起身走到兩個徒弟身前,神色鄭重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語氣格外的嚴肅:
“情況緊急,午後我便要啟程回江南,你們......”
沈硯清驀地抬手握住陸釗的手腕,眼眸閃爍著精光,一字一句認真道:“師父,請您允許我隨您一同回江南!”
陸釗眉頭蹙了一下,許久沒有說話,就定定的看著沈硯清如炬的眼眸。
良久,他忽地大笑起來,用力在沈硯清肩上拍了下,說:“好小子,不愧是我陸釗的徒弟!”
沈硯清面上閃過喜意,他知道師父這是同意了。
餘光瞥到面色冷然盯著他的妹妹,眼中的喜色瞬間如潮水般褪去,目光遊移不敢正眼瞧沈樂寧。
陸釗顯然也注意到了兄妹倆之間奇怪的氛圍,他側身擠進兄妹倆之間的空隙,試探性開口道:
“寧兒可要隨為師和清兒一道去江南?”
沈樂寧將袖擺從陸釗手中抽了回來,眼神嫌棄道:“自是要去的,阿兄你別這麼看著我,這次我不會攔你,安心吧。”
聞言,師徒二人對視一眼,皆放鬆一笑。
“行了,你們倆不用在那擠眉弄眼了,阿兄你和我回家一趟,出遠門總要告知爹孃,師父您說呢?”
陸釗一張臉笑成了菊花,他附和著點頭:“寧兒說得對,你們隨便收拾一下即可,去了江南後咱都買新的!”
“好,那就這麼定了!”
沈硯清朝妹妹使了個眼色,心想道:
能讓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師父大出血,這可是極為難得機會,這羊毛他得薅夠本了!
——沈家。
“爹孃,我和阿兄回來了。”
沈父從廚房內探出頭,隔著雨幕大聲說道:“正好,我燉的豬蹄也好了,你們兄妹倆淨手後過來嚐嚐。”
淨手後,沈樂寧站在屋簷下出神望著爹孃的背影。
突發戰事,她同阿兄一塊下江南,往後怕是很難在體會到這種普通的溫馨了。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沈樂寧下意識伸手反擊。
“嘭——”的一聲,沈樂寧回過神來才發現沈硯清被她反剪胳膊,整個人被迫摁在牆上。
沈硯清痛呼一聲,他抬著下巴,艱難開口道:“寧兒,你莫不是對阿兄積怨已久?”
沈樂寧尷尬鬆手,耳廓飄紅,心虛說道:“我只是下意識反應,對不住啊,阿兄。”
沈硯清呲牙咧嘴揉著胳膊,聞言反而非常認同說道:“下意識好啊,寧兒你有如此反應速度,去到江南後我與師父也可安心些。”
沈樂寧一怔,隨即展顏一笑,說:“我有自保能力,無需過多憂心我。”
“你們兄妹倆在說什麼小話呢?”沈母舉著鍋鏟探出身,好奇問道。
沈樂寧笑嘻嘻走過去,手背在身後朝沈硯清打了個手勢。
“沒說什麼,阿孃煮了什麼,好香啊。”
沈母寵溺一笑,說:“是你最喜愛的油燜蝦。”
“哇,阿孃果然是最愛我的。”
“你這丫頭,盡嘴貧。”
沈硯清抬腳走進廚房,也湊了過去,說:“阿孃可不準只偏袒寧兒一人。”
沈母沒好氣瞪了兒子一眼,說:“我怎會忘了你,喏,水煮魚片。”
“好了,別鬧了,開飯咯!”
飯後,一家四口坐在簷下,百無聊賴看著霧濛濛的雨幕,美名其曰消食。
“爹孃,我與寧兒有一事要說。”
沈父摸著鼓起的肚子,斜他一眼,說:“直言便是。”
“是,我與寧兒要隨師父一同下江南,歸期未定。”
“什麼?!”沈父猛地坐直身子,眼睛噴火似的瞪著兒子。
沈母也蹙起眉頭,語氣嚴肅:“寧兒,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