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雁樓

顧九歌和曲非煙相伴來到坊市，周圍繁華的景象讓兩人大開眼界，有耳目一新的體驗。

顧九歌初來便身受重傷，傷好後有感江湖險惡，害怕哪天就成了別人劍下亡魂。更是一刻不敢耽擱，只管埋頭苦修，今天從劉家出來才見識到衡山城的熱鬧。

曲非煙身世坎坷，從小和爺爺曲洋相依為伴。曲洋又醉心音律，平時對她本就疏於照顧，且魔教身份敏感，就算外出也要掩藏身份，哪裡來過這等鬧市。

兩人看著周圍攤販不斷叫賣，有什麼冰糖葫蘆，燒雞肉包等一類吃食，也有胭脂水粉，布偶繡花一類女子用品，筆墨紙硯，詩畫文章也有人駐足觀看，占卜算卦，兜售平安符的道人更是必不可少。

一路上他們眼睛也給看花了，恨不得再多生出一雙眼睛才好。買東西時也不管吃不吃得下，買了能不能用上，只要感興趣，都豪氣的統統買下。

“唉，非非，別買了，我就兩隻手一個腦袋，再買就拿不動了。”顧九歌原本還沉浸在買買買的快樂之中，反正錢都是菁姐給的，他對這些並沒有多少概念，總覺得錢就是用來花的。可買著買著，他發現越來越不對勁，曲非煙這小姑娘也是買買買，但是她買的東西全拿來掛在自已身上，現在他都快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眼看接下來不知要逛到什麼時候，拿著這些東西多有不便。顧九歌只得把手中雜七雜八的東西放到一處，糕點盒子也從脖子上取下，揮手招來等在街邊的採辦，囑咐他把東西打包帶回劉府。

顧九歌感到身上終於輕鬆許多，不理在旁壞笑的曲非煙，他拿出用紙包好放在胸口的肉包，發現還是熱乎的，狠狠咬上一口，好似把這個肉包當成曲非煙肉嘟嘟的臉蛋。

幾口把手裡的包子吞下肚皮，顧九歌把手上的油脂隨意在曲非煙衣袖上擦了擦，待的對方皺著小臉，一臉嫌棄的跺腳跑開，才沒好氣道：“買是兩人買，拿是一人拿，這還說是什麼好朋友，義氣是一點都不講的。你今天說設宴賠罪，我到現在就只吃了一個肉包，就這一個肉包，還是我用菁姐的錢買的。唉，世道多艱，人心不古，我顧九歌怕不是被小丫頭片子給騙了。”

曲非煙離顧九歌遠遠的，小手不停用手帕擦拭衣袖，說什麼也不再靠近，嫌棄的道：“哼，本姑娘說話算數，前面就是回雁樓，今天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讓他們都記在菁姐的賬上。你在屋裡發黴的這段時間，我可是和菁姐逛過好多地方。”她說到這裡，嘴角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朝顧九歌挑了挑眉。

瞥見曲非煙在一旁沾沾自喜，顧九歌懶得搭理她，心中只想著今天的大餐。而且就在今日，記憶中曲非煙還會遇到令狐沖，並在機緣巧合下救對方一命。對於令狐沖這位鼎鼎有名的浪子，顧九歌也是興趣十足。

回雁樓位於衡山城城門不遠處，兩人頗費了不少時間才來到樓前。曲非煙找掌櫃吩咐幾句，顧九歌看見掌櫃雙手垂在兩側，候在曲非煙身旁，曲非煙說一句，他就忙不迭的點頭應是，想來是清楚曲非煙和劉家關係匪淺。吩咐完掌櫃，曲非煙又讓小二儘管把這裡的拿手好菜端上來，並要了一壺好酒。

過不多時，菜已上齊，曲非煙探出白皙的小手，給顧九歌的碗裡夾了一大筷青菜，又把燒豆腐推到他的面前，至於什麼滷牛肉，燒雞烤羊腿之類的肉菜一股腦攬到自已身前。

待擺弄完畢，曲非煙仔細看了一眼，覺得甚為滿意。眼下已經安排妥當，遂夾了只燒雞腿咬上一口，拍了拍胸脯豪氣干雲道：“我曲非煙說話一言九鼎，既然說了要設宴賠罪，自然是做數的。來，敞開了吃，別跟我客氣。”

顧九歌瞧見自已面前盡是些青菜豆腐，雞鴨魚肉那是一個沒有，全被曲非煙端到自已跟前，桌子她又特地選了一個長桌，就算站起身來他也夠不到。嘆息道：“你慷他人之慨咱們暫且不提，這青菜豆腐就是你說的設宴賠罪，這也太掉價了。”

曲非煙正專心對付手中的雞腿，聞言擦了擦嘴，露出一個淺笑，本來應當極為可愛，看在顧九歌眼裡，卻覺她油滑異常。只聽她痛心道：“不只有青菜豆腐，雞鴨魚肉也是一樣不缺的，只是念及顧大哥傷勢未愈，故而吩咐店家給你精挑細選一些新鮮時蔬，當真是營養又健康，至於雞鴨魚肉這些油膩之物，小妹只能勉為其難了。”

現下時辰尚早，顧九歌也不覺得飢餓。不過他卻不想讓曲非煙太過得意，面上不作聲色，抬頭四處張望，發現天光已經大亮。道：“非非，你果真真心為你顧大哥著想，顧大哥感激涕零，只不過這裡卻不是吃飯的好地方。最近衡山城來了許多江湖人物，有規規矩矩的，也有那不循規蹈矩的。這酒樓人多口雜，你又這般漂亮，我們實力低微，為免多生事端，還是回去吧。”

曲非煙疑惑向顧九歌看來，她深知對方武功高絕，只是不顯山露水，這時說這怪話定當有什麼深意。

“哈哈哈，小子好見識，年輕氣盛江湖上有的是，能認清自已實力的卻絕不多見。老子今日若不是已有這般美貌的小師傅相陪，倒真想結交你這個朋友，當然也包括你身邊的小妹妹。”還未看見人影，樓下卻先響起一道渾厚的漢子嗓音。

“咚咚咚”曲非煙只聽見木梯傳來兩道截然不同的腳步聲，前者輕柔飄逸，顯是一位女子。後者步伐雖說好似極重，腳步聲卻幾不可聞，實在讓人捉摸不透。隨著聲音越來越近，腳步聲中還不時夾雜女子低聲唸誦佛經的聲音。這麼詭異的兩人，確實讓曲非煙提起了興趣，她雖然還安穩坐著，眼睛已經一眨不眨盯著梯子，只等對方上來以解她的困惑。

不經意間，當先一人已經來到樓上，確是一個俏生生的尼姑，年紀十七八歲。口中誦經聲不絕，臉上雖顯虔誠，大多卻是惶恐擔憂之色。美貌女尼找了一張空桌獨自坐下，讓出身後另一人，竟是一樣貌俊美的漢子，只是眼中偶爾掠過一絲異色，讓整個人顯得不好招惹，剛才正是他在樓下接話。轉身吩咐小二幾句，那漢子走到儀琳側方坐下，盯著她一臉不懷好意。

顧九歌起身恭敬道：“晚輩怎敢與田大俠結交，我不過江湖上一個無名小卒，倘若與萬里獨行田伯光田大俠結交，晚輩說出去固然能壯壯聲勢，別人聽到怕要對田大俠大大貶低。說什麼萬里獨行田伯光好大的威風，卻屈尊降貴結交一個無名之輩，想來傳聞大多誇張，多半見面不如聞名。”

顧九歌一邊說道，一邊暗自打量兩人。儀琳面色詫異，抬眼向顧九歌看來，見他年紀比自已還要稍小，不知怎麼會認識田伯光這個大惡人。她又把眼角餘光瞟向田伯光，這惡人右手果然已摸向刀鞘，只怕一言不合這少年就要血濺當場，當下想也不想，起身擋在顧九歌身前。

顧九歌對儀琳的反應煞是詫異，但心中一想，感嘆儀琳果然心地純良，連一個陌生人也願挺身相護。他正想繼續調笑幾句，樓下卻又走上一人，大咧咧走到田伯光對面坐下，拿起桌上的酒便開始自斟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