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普登先生，您好。”愷維行了一禮。
“不用這麼拘束，年輕人。”普登點了點頭，眼神中似乎有著些許追憶。“你擁有超凡的力量，還這麼年輕，未來前途無量啊。”
“普登先生？”
“抱歉，我有些失態了。”普登掏出手巾，擦了擦眼角泌出的淚水。“俄蒂斯號是一艘航行在大海二十五年都沒出過任何事的好姑娘，我們兢兢業業地根據航線把貨物搬來搬去，從來沒有遭遇過風暴，我們都認為這是天父的眷顧……如今出了這事，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水手們，都是一次重大的打擊。”
“天空之神？”愷維有些疑惑，“我以為在海上航行的人大多都信仰潮汐之神。”
“哈哈，確實，但天父同樣有導航和指引的權柄，在夜空中，俄蒂斯號就追隨著天父的指引前進。月亮不出的夜晚，天空上最明亮的星星，就是我們前去的方向。”
“無數個日日夜夜啊，我們在天父的指引下過日子……”
“這只是個意外，不必掛懷，普登先生。”愷維安慰道，“俄蒂斯號會繼續航行在大海上的，等案件偵破，我相信天空之神還會繼續眷顧你們的。”
“希望如此吧……”船長悲傷地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我只是在想，如果當時我遵循天父的旨意，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天空之神的神諭？？？”
“只是神啟而已……在這個乘客上船前，我不斷地做噩夢，在夢裡我在群星下變異成了一個怪物，在無盡旋轉的黑夜裡奔跑……”
“這不能算是神啟吧……”愷維聽得有些不適。
“怎麼不是呢？天父高居於群星之上，不瞭解我們的習慣才是正常的，可惜的是，祂的偉力沒能讓我清醒過來，我甚至以為是被惡靈纏身，還專門去找了牧師舉行儀式……”普登痛苦地抱住了頭，“直到出了這樣的事，我才理解了祂的旨意。”
愷維默默遠離了一點，總覺得他是不是有點瘋了。
“他出了很多錢……我這輩子都賺不到的錢！”普登看起來徹底崩潰了，“我只是想給我的妻子和孩子幸福的生活……”
想起過往的種種，想起妻子的笑容和孩子玩耍的快樂，他就更加崩潰了。
他攥住自已的頭髮，恨不得把它們連根拔起。
“這沒什麼的，普登先生。”愷維勸道，“等這事過去，你還能拿著錢回家，沒事的。”
愷維心裡有一句話沒補充，這是建立在真兇不是他也和他無關的基礎上，否則按照帝國法律，這種案子幾乎必然會處以死刑。
不過他看起來像是快被折磨瘋了，所以愷維也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懷疑著。
“不，你不會懂的……”他呆滯地放開了頭髮，“當時有三艘船一起競爭，但是我有個水手恰好認識他，於是他才願意來我們船上……”
“我是罪人……“
他的情緒似乎瞬間崩潰了，愷維感到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什麼危險在暗中醞釀。
如果說剛剛還能看出船長的風範，現在就徹頭徹尾地精神崩潰了，詭異的是，這一切似乎只是在轉瞬間完成的……
他謹慎地朝後走了幾步：“船長，我要工作了，下次我們再聊……”
普登還站在原地，眼神恍惚，不住地說著：“我是罪人……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愷維不敢停留，再也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
不過剛剛普登說的一句話讓他很在意，他說是有個“水手”認識所以才上他的船，可之前那個警方的負責人卻說是因為有交情才讓艾德上了船。
這兩個人誰在撒謊？還是資訊上不對稱？
如果普登說的是對的，那為什麼他要對那個女人隱瞞，而對他這個半官方的人說出實話？
疑點重重，還有船長那個令人不安的精神狀態，這一切彷彿在醞釀著什麼……
愷維幾步走下甲板：“大姐頭……”
甲板下空無一人。
“怎麼又是這樣！！！”愷維莫名有些崩潰。
等等，又？
愷維愣在原地，這種熟悉的感覺，但他又很確定自已沒有任何相關的記憶。
“叫我幹嘛？”正想著，海莉娜從拐角走出來，“有事快說！”
愷維鬆了口氣，雖然連他自已也說不清為什麼有這種感覺：“大姐頭！！！我找你半天了！！！”
“怎麼？”
愷維將普登的奇怪之處一一道來。
海莉娜聽後面色凝重，眼睛微微眯起：“可是，這艘船的名字不叫俄蒂斯號……”
“船長的名字更不是普登！”
愷維如遭雷擊：“怎麼可能！”
海莉娜二話不說，拉著他來到下層。
“斯萊！給他做個檢測，我懷疑他受到了某種汙染？“
剛剛還笑嘻嘻地看著他們的斯萊斂去笑意，就地佈置了一個簡單的儀式。
“大姐頭……真的需要嗎？”愷維苦著臉，但還是站在了儀式的中央。
“當然！”斯萊嚴肅地點頭，手中法杖一揮，地上的紋路就一層層亮起來。
看到結果後，他們明顯鬆了口氣：“沒事，沒受到汙染。”
“那你看到的是什麼東西？”海莉娜皺起眉頭，拿出電話，“喂，幫我查詢一下，叫作俄蒂斯號的貨輪，還有普登這個名字，應該是俄蒂斯號的船長，信仰天空之神。”
“好。”海莉娜結束通話電話，“已經讓人去查了，結果應該很快就會出來。”她對兩人說道。
愷維稍稍安下心，海莉娜閉上眼睛，召喚出了亡靈。
“我讓他上去看看你說的那個‘船長’。”海莉娜說道，“如果真有什麼問題，及早解決總比拖後好。”
說話的工夫，亡靈穿過了甲板，直直朝上飛去。
海莉娜分神注意著亡靈那邊的視角：“甲板上沒有人，看來他消失了。”
雖然大姐頭的語氣很輕鬆，但是愷維還是不寒而慄。
“算了，之後再關心這事情吧，現在應該沒什麼危險。”海莉娜探查了一會，實在沒有什麼發現。
“對了，大姐頭你們有找到那個帶艾德上來的水手嗎？”愷維想到了什麼，問道。
“沒呢！”海莉娜翻了個白眼，“這不是被你急急忙忙喊過來嘛，現在我們正準備組織一次搜查，看能不能找到是誰。”
“船長那邊沒有記錄嗎？”
“船長？他不知道為什麼忘記了，不單單是他，其他船員也不記得是誰了，只知道是有這麼個人。”
“啊，那這怎麼找？！”愷維驚訝道，看起來這也是個超凡者，而且階位不低，如果他早就做好了準備，那他們很難搜尋出什麼。
之前有過這樣的案例。
“不管能不能找到，先試試看吧，不過不要單獨去找，兩兩分組，每隔五分鐘報一下位置和情況。”海莉娜迅速分好組，讓大家儘快去檢查一下各船員的情況。
海莉娜作為實力最強者，和愷維一組前去搜查船長的房間。
“咚咚咚，”愷維敲門，“船長先生，請問你在裡面嗎？”
船長很快開了門，惴惴不安的樣子：“兩位，怎麼了嗎？”
船長的樣貌和普登完全不一樣，讓愷維有些不放心的心安回了原位。
“你好，我們來例行檢查一下，以免這場超凡案件有什麼其他的遺留問題。”
“好的好的。”船長顯得誠惶誠恐，看起來他自已也沒有休息好，眼下積了一層薄薄的黑眼圈。
海莉娜動用了某種超凡手段，在房間裡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沒什麼問題，打擾了。”
“沒事沒事！”
在搜查完船長的房間之後，他們又去搜查了一下大副的房間，同樣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一番操作下來，發現沒有，靈力倒是消耗了不少。
“難道真的被處理掉了？”海莉娜疑心。
“再仔細搜尋一下！”
“大姐頭，”愷維有些猶豫地問道，“底層有人去看過了嗎？”
“底層？”按海莉娜掌握的訊息，警方已經搜查過底層，沒有任何發現。
但她略作沉吟，還是沒有放過這裡：“這樣，你和我去一趟底層看看吧，說不定能有什麼新的線索。”
底層一般是用來放置一些雜物或者貨物的地方，除了定期有人來打掃，幾乎沒什麼人會下來。
警方倒是剛剛才下來過，底層的積灰上有幾個明顯的鞋印，一看就是制式的套裝。
“這樣，你找這邊，我看這邊，每隔五分鐘，你也向我報備一下。”海莉娜安排道。
愷維比了個“OK”的手勢，推開了左側的一扇門。
門裡都是雜物，幾乎在門開啟的一瞬間溢位來——幸好他及時頂住，沒讓它們掉出來，不然整理起來絕對讓人頭疼。
這裡也沒人……
這也沒什麼問題……
一間間艙室被他開啟又關閉，絕大多數都沒什麼生物，除了偶爾有幾隻不知哪裡來的老鼠藏在角落裡吱吱叫，愷維再沒遇見什麼奇怪的事情。
海莉娜在那邊通報說已經檢查結束，愷維也加快了腳步。
“唔……前面就是最後一間了？”愷維對比著地圖，推開了艙門。
幾乎是剛一進門，他就感到有什麼不對！！！
空氣中慢悠悠地透露出什麼潮溼的氣味，混雜在一塊，彷彿擇人而噬的野獸。
殺戮之人的本能在不斷提醒著他，這種幾乎危險的絕對本能讓他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