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
碎片？
曲畫棠腦海中靈光一現，難道！是剛離開無妄城後所遇夢境。
在那裡，是有一塊銀光崩碎，難道這其中有所關聯？
好奇之下，曲畫棠伸手想要觸碰那塊碎片，卻被銀光彈開。
刺痛感傳來，不知何時，手掌已經遍佈細密的血痕。
碎片因觸碰偏移半寸，蝶皇頓時痛哼一聲，金光閃爍的血滴從邊緣溢位。
神器，傳聞中，已經消失六千年的神器！
細小殷紅的血珠，沿著碎鏡的邊緣，緩緩滑落，直至與金蝶血液融合。
“嘶！”金蝶又是一陣哀鳴，痛苦的聲音傳遍空曠的洞穴。
已經隱匿的夢期蝶再次去而復返，蝶刃亂飛，不得章法。
銀光震盪，再次將掙扎的金蝶鎮住，徹底動彈不得。
“殺了我……三千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它虛弱的呢喃著，再沒了聲音。
須臾間，銀光鏡片有了變化，它竟猛地從蝶皇血肉中抽出，直奔曲畫棠心口刺來。
天刀幾番阻攔，全數被它躲了過去，曲畫棠側身閃避，卻依然未及，碎片悄然沒入心口。
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傳來。
天刀並未停歇，緊追而去，二者在曲畫棠的心魂之境，斗的難捨難分。
所幸天刀更勝一籌，刀尖點過，將碎片踢出，狼狽落在地上。
旁邊紅絲伺機而動，見碎片停頓的瞬間，上前將它牢牢裹緊。
碎片嗡鳴振動片刻，似是歇了力氣，不再動彈。
一旁金蝶已經幽幽轉醒，展翅飛起，金光燦爛，將侵染的怨念驅散，但身體也逐漸近乎透明。
洞口中‘簌簌’作響，兇戾的妖蝶似感受到召喚，盡數飛出，由高至低，錯落盤旋。
最終，從他的身體中，飛出一顆半寸大的金珠，光亮異常，將不敢近前的夢期蝶盡數籠罩。
痛苦的嘶吼中，它們的翅膀恢復了美麗的色彩，詭異的紅瞳不再滾動，化為淡色紋路。
金光消散，金蝶在半空中浮動片刻，化作金沙，散逸開來。
“這……”曲畫棠驚住，一切都發生的過於迅速，無法反應。
恰巧這時，碎片掙動，鑽出紅絲的包裹，直奔那點點金光。
一縷銀芒刺破黑暗，光明耀眼，晃的曲畫棠難以睜眼。
待銀光散去後，菱形碎片已浮在眼前，紅絲半掛在身上，尾端卷著一支金簪。
見曲畫棠沒有動作，碎片似是焦急，帶著身上的一串，轉了幾個圈。
將金簪往她披散的頭髮上放。
似乎是懂了碎片的意思，曲畫棠伸手將金簪接過，仔細檢視。
沒有了各種光亮籠罩，如今才知全貌，夢期蝶的蝶皇，長的最為特殊，金色翅膀，暗褐色的邊紋。
翅膀下的延伸，化作兩條流蘇垂下，輕輕搖擺，腹下一根銀棍，有著些許的不協調。
疏離的少年音沒有響起過，是啊，妖獸失去了靈珠，又如何存活。
碎片並未停下動作，指著一處方向，反反覆覆，來回進退。
“去那個方向？”曲畫棠遲疑。
雖怨念已經被蝶皇驅逐，夢期蝶停止魔化，恢復如初，但蝶皇已隕，五階妖獸仍舊危險。
它們正在石臺周圍徘徊，遲遲不肯離去。
思索片刻，她決定跟碎片走，去看看那裡究竟會有什麼。
在對面石壁的中段，有一處不同的石縫，細長狹小，只能夠一人勉強通行，若不是銀鏡幽光照亮，難以發現。
“這後面？”
曲畫棠縱身一躍，天刀在腳下借力，附近的夢期蝶只是遠遠的跟著，並沒有攻擊的意思，因此這次平安落於縫隙旁。
腳下的小路泥濘坎坷，深淺不一，偶爾會被凸起的石頭絆住。
扶著光滑的石壁，一路上不知跟著走了多久，一切都靜悄悄的。
‘咯噔’一聲。
猝不及防間，曲畫棠一腳踩空，難以穩住身形。
碎片一抖，欲上前，但似乎懼怕什麼，又不遠不近的跟著。
掉落的失重感並不美妙，一陣心悸感傳來，好在曲畫棠一直神思緊繃，也並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
腰腹用力，在下落中穩住身體，有天刀與紅絲在，她倒不擔心摔下去的後果。
這一次，下落的時間無比漫長，穿過重重冰涼的雲霧，仍舊未見底部。
四周也看不清山壁，無處借力，只能任由身體極速下落。
‘撲通！’
水花掀起巨浪，將潭水濺起數米之高。
三小團扭纏在一起，齊齊呆住，不敢動彈。
半晌，水下才緩緩浮起一團人影，目光幽靜，凝視岸邊。
下落遲遲不見底，天刀與碎片再次扭打在一起，紅絲中立在二者之間。
在穿過一大段白霧後，忽然接觸潭水，待欲接住她時，卻發現三者已經纏緊，皆無法脫身。
“真厲害……”
曲畫棠無奈，緩緩飄到岸邊，揉了揉被砸痛的手肘，伸手撈過天刀，撥弄紅絲將它解出來。
碎片慢慢湊到近前，曲畫棠抬手取下紅絲，紅絲在手腕間繞了三圈，散去靈光。
潭水不大，可以輕鬆看到對面，一條瀑布傾瀉，雪白的水花翻滾。
青石上，似乎安靜的坐著一抹白影，從始至終，都未有過動作。
曲畫棠小心走上前，近處，碎片動了起來，飛過去環繞幾圈。
那身影才似有所感，緩緩回眸，銀髮如瀑，眉眼似霜雪，溫柔一笑，白衣單薄。
“你終於來了……”聲音飄渺溫柔，如真似幻。
曲畫棠眼眸微睜，驚訝的看著這美近似妖的男子。這正是那日鏡中之人。
“你是誰？”
“我？”他低下頭，似是在努力思索：“或許，你可以叫我，白又……”
“白又……這是哪裡？我該如何離開？”曲畫棠擰眉。
“虹裳！你不要走，為何、你從來不願多陪陪我呢？”
“你似乎、認錯人了？”曲畫棠又走近幾步，眼中疑惑。
“怎麼回、怎麼回！”
潭水嘩啦作響，銀髮美人已行至身前，一把將她擁住她，不肯鬆手。
銀灰色的眼眸轉動，落於虛無，幾滴清淚順著瓷白麵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