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無語,還通知王府自行處置,這話真是越聽越彆扭,不過他說自己聲音熟悉...就徐映蓉那破嘴,肯定會把自己的身份來歷通通暴露。

不過,這裡面肯定有霍英想不通的地方,比如徐映蓉口中的中山王府九公子為何和王府畫像裡面的不一樣,畢竟徐映蓉沒見過自己的真容。

宋沅莫名煩躁,她以前可沒這麼多疑,現在被這些七七八八的事折磨的總愛胡思亂想。

旁邊的霍英和他朋友相談甚歡,爽朗的大笑到是有了幾分二十出頭年輕人肆意灑脫的樣子,只是想起他在牢獄中下令對自己動刑的樣子,宋沅頓時臉色一沉皺起眉頭。

鞭刑之仇不共戴天!

聽著他們哈哈樂,獨自吃飯的宋沅無聊的不行,一下就想起周野的話,霍英被提拔為廷尉是準備背黑鍋的,為軍餉被劫那事?

宋沅覺得沒那麼簡單,一定有大事在醞釀。

近冬的天黑的很快,宋沅吃飽時天色已經黑透了,付賬出門,臉上突然一涼,這才發現下雪了,窸窸窣窣的雪花伴著細雨一塊落下,近冬生寒的天氣滿是溼意,身上厚厚的斗篷都有些不中用了。

她忙把斗篷上的帽子戴上,還想著要不要找店家拿把傘,霍英和他朋友也出來了,兩人身上都有酒氣,在門口道了別,他朋友便套車走了。

霍英撐開傘,看了眼宋沅,語氣淡淡的:“九公子住在哪?可需下官送你一程?”

聽聽這語氣就知道他又是在客氣,畢竟他在朝堂中立,並不與任何人沾邊,那就更不會對自己這位中山王府的公子多親近了。

宋沅非常識趣的搖頭:“不用。”

“那公子小心。”霍英直接撐傘走了。

瞧著他走遠,宋沅鼓了鼓氣也準備走,結果眼尖的發現霍英身後多了兩道鬼鬼祟祟的黑影。

“嗯?”這不送上門的機會嗎?霍英肯定知道管雁不會武功,那自己要是在他面前表現一番,他不就不懷疑自己了?

想清楚這些,宋沅立馬跟上去。

廷尉府離這裡不遠,動靜太大了肯定會把人都引出來,但往日霍英出門,身邊必定跟著一隊士兵,想要對他下手實在太難,可今日他落單了,也算是難得的好機會。

跟過一個巷口,那兩人就動手了,拎著棍子上去就朝他後腦勺招呼,霍英有點反應,但不多,下意識的用傘抵擋,結果被人家一棒子砸臉上了。

嘶~看著就疼。

躲在牆角的宋沅摸摸鼻子,她還不打算出去,總要把打捱夠了,才能體現她的救命之恩多麼重要。

霍英又捱了幾棒子,砸臉上的那棒子讓他眼冒金星,鼻子酸楚難忍,彷彿開了個調料鋪子,又酸又辣又疼,視線恍惚間,他看見另一人手裡握著的短刀,本能的伸手一抓,手掌頓時被鋒利的刀刃割的鮮血淋漓,饒是這樣,刀尖也已經抵上了他的腰腹狠狠一捅,半截刀刃插了進去。

霍英一聲悶哼,被他們兩人用力摁在地上,縱使手掌劇痛如斷骨切肉,卻半分不敢鬆懈力氣,雙方就這樣耗著,失血讓他氣力全失。

力氣耗盡的最後一刻,傘柄從其中一人的後心窩捅了進來,那人身子一僵,排山倒海般的劇痛讓他渾身顫抖,粘稠的血水順著傘柄滴落在霍英白皙的臉上,那人倒下,另一人慌忙還手,被宋沅一腳踹飛狠狠砸在牆上,不等他爬起來掙扎,宋沅便一拳猛擊在他頭上,直接將他打暈。

搞定他們倆,宋沅這才過來,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霍英,蹲下來握住插在他腹中的刀柄:“鬆手。”

霍英聽話的鬆開手,手掌的傷口已經深可見骨,不等他反應,宋沅就拔了刀,他疼的渾身抽搐,咬著牙強忍了一陣,才力竭的躺倒在積水裡。

“傷口不深,霍大人穿得厚實,應該只入腹三寸,小傷。”宋沅把短刀放在一旁,從霍英身上找出帕子,從他衣襬下把手伸進去,將帕子摁在他傷口上,這舉動又把霍英疼的臉色白了幾分。

歷來鋒銳的目光此刻也柔和了許多,顫著聲音開口:“多謝。”

“順手而已,不客氣。”宋沅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此處高喊能叫來幫手嗎?”

霍英搖了搖頭,很是虛弱:“這個時辰,牆內的屋舍不會有人。”

“行吧。”宋沅抓起他的衣領:“使個力吧,不然我沒辦法把你扶起來。”

他很配合的借力起身,臉色又白了幾度,胳膊搭在宋沅肩上,恨不得把所有的力量都壓給了她,宋沅踉蹌了兩步差點被他撲倒,他緩了緩力氣,才邁開步子跟著宋沅往前走。

好在路程不遠,只是到廷尉府門前的時候,霍英已經快昏死過去了,廷尉府門前計程車兵看見他們著實嚇了一跳,七手八腳的把霍英接了過去,火急火燎的往裡面送,差點驚動整個廷尉府,宋沅也被請進去。

換下溼漉漉的衣裳,宋沅坐在炭盆邊上喝了兩碗熱氣騰騰的薑湯才好受些。

“九公子。”廷尉府的官吏來了:“大人已經處理好傷勢清醒了,想當面向公子道謝。”

宋沅點點頭,放下碗隨他過去。

廷尉府的官吏都住在一個西北角的大院子裡,霍英單獨一間,一路過去燈火通明,好些人都起來了,從廊下穿過時還能看見他們在屋裡或坐或站聚在一起。

把宋沅引到屋前官吏就走了,屋門開著,進去就能瞧見靠坐在床榻上的霍英,一身月白色的棉袍周正的穿在身上,溼漉漉的頭髮也一絲不苟的挽著,只是臉嘛...鼻青臉腫也是個客氣的說法了。

宋沅毫不避諱的笑了:“霍大人傷的不輕呀。”

霍英並不介意她的嘲笑,反而很誠摯的抱拳:“今天晚上多謝九公子救命之恩。”

“我說了,舉手之勞。”宋沅想坐一會兒,看了一圈也沒發現凳子,只好在床榻邊坐下:“站不住,霍大人多包涵。”

霍英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並沒多說什麼,反倒很客氣歉疚:“廷尉府的耳目歷來被人稱道,結果在公子身上栽了跟頭,連公子何時進的京兆都不知,實在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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