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綰棠並不怯場,只留下了自家的店鋪地址,至於自家的棉花地在哪,她一句都不肯透露。

她非常清楚‘人心險惡’這四個字,在棉花全部收穫入庫之前,都太容易被人動手腳了,西北乾旱少雨,一把火就能把她所有的心血都毀掉,小心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等她應付完殷切的客商從明堂出來,這才鬆了口氣,見宋沅在廊下等著自己,心裡頓時一暖,立馬過去。

“你沒透露自家的棉花地在哪吧?”宋沅問的很急:“這可不能說啊。”

穆綰棠俏皮的笑了笑:“殿下覺得我有那麼蠢嗎?”

宋沅鬆了口氣:“沒說就好,我還擔心你心眼不夠呢。”

“殿下覺得六兩銀子的低價貴嗎?”穆綰棠坐下來,她知道宋沅是嫌棄這個價格過高的,所以故意這麼問。

宋沅認真起來:“當然,六兩銀子對尋常百姓家而言是鉅額花費,他們是捨不得用半年的花銷去做一件禦寒棉衣的,棉花是禦寒的好東西,最需要這東西的偏偏就是貧苦百姓,可是這東西剛剛出現,要等富人們享用夠了,價錢才會落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殿下這樣為百姓著想,就不擔心得罪人嗎?”穆綰棠有些擔心:“殿下招來張掖的客商提及此事,故意借我之口透露底價,那些想要抬高棉花價格大賺一筆的人焉能善罷甘休?”

宋沅看著她:“他們缺這一兩件冬日禦寒的衣物嗎?缺這些錢財嗎?不過是貪心不足,想要將百姓吸血抽髓逼死罷了,我身為一方父母官,我不管誰管?得罪人就得罪人了,他們做的這些事也沒見得給我留下半分退路。”

穆綰棠沉默了,她雖然不懂宋沅的赤誠熱血,但她清楚這是為百姓好,只求百姓能夠明白這一番苦心。

宋沅這一番動作很快就傳開了,張掖的客商炸開了鍋,當晚離開西北趕去屯糧的商隊就有好幾支,生怕去晚了,就近的存糧都被其他人買走。

次日,程徽也帶著官吏來了衙門,他眼底烏青面色憔悴,一看就是熬了個通宵,見了宋沅就說:“大人,下官等連夜商議了一番,已經支會張掖所有糧店屯糧了,如今,西北缺糧的訊息已經由商隊帶往其他三郡。”

“我昨日也支會了張掖的客商,給他們報了棉花的底價,以防棉花價格虛高,我本意是將棉花價格設一個限度,但卻聽說棉花也分三六九等,如何定價,總要等收成之後才能知曉。”宋沅看他的精神實在不好,讓人給他端了杯濃茶過來:“這些客商的若能趕在秋收後半個月內將糧食帶回來,情況就不會太差。”

程徽將一盞茶全部灌進肚子,這才說道:“下官擔心,他們會在途中遭遇襲擊。”

他的擔心也正是宋沅所擔心的,若真如縣丞陳炳珍所言,妄圖控制棉花價格獲取鉅額利潤的人裡頭有皇子,那他們肯定會出手干涉客商運糧。

宋沅已經洞悉他們的所有打算了,先由權貴牽頭的商戶虛抬棉花價格,以極高的價格嚇退普通客商,再阻攔糧食進入西北,造成西北缺糧,以此藉著百姓恐慌打壓棉花價格,好讓他們賤價收購再高價賣出,這一倒手,利潤不可估量。

其中兩步,虛抬棉花價格已經被她透底,只怕價格也抬不上去,但一旦糧食沒辦法進入西北,結果也差不多,所以,最關鍵的一步就是要讓糧食順利進入西北才行。

宋沅仔細琢磨著,糧食要進入西北,不僅要透過層層關卡,還要謹防‘神出鬼沒’的匈奴散騎,這一路能否順利,全看沿途駐地的主將抱有什麼心思了。

“大人,每個月月底,西北所有主將都會到張掖大營述職,下官算了算,就是後天。”程徽目光露出希冀:“他們若能點頭應允,這重阻礙就能解決。”

連他都知道這些主將不清白,宋沅猜測,自己這幾位兄長在西北肯定幹過不少類似的事。

若無足夠誘人的好處,他們怎麼會甘心守在這裡?

“我知道了,容我想想。”她手裡根本沒有談判的資本,貿然去找他們談判,只會碰一鼻子灰。

程徽走後,宋沅獨自想了許久,為以防萬一,她將西北的情況和自己的猜測仔仔細細的寫下來,一封規規矩矩的奏疏,一封家書,又信得過的侍衛帶著,親自送往京兆。

既然她和宋淳宋潤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這些事就不能隱瞞他們,提前說一聲,即便自己真的遭了算計,最少他們知道經過可以救自己一命。

她夜裡睡得並不安穩,即便是在睡夢中,這些算計圈套也總是反反覆覆的跳出來,讓她翻來覆去在清醒與沉睡之間反覆徘徊,以有了秋日寒涼的深夜,還被折磨出一身虛汗。

“殿下。”衛晏舉燈進來叫醒她:“安先生到了。”

宋沅立馬坐起來,看了眼外頭黑透的天,急忙穿了衣服鞋子就出來,安舟時也被侍衛扶著進來,見了宋沅,他十分激動,臉上的笑意都要收不住了。

“恭喜殿下,如今竟成皇子了。”安舟時笑的合不攏嘴,宋沅的身份地位不同與往日,這讓他十分高興。

宋沅忙扶住他,笑了笑也不知怎麼應這句話,只好先把他扶進屋裡:“這麼晚了本該讓先生先休息的,可我實在是有大事要請教先生。”

“無妨無妨,我知道殿下事情急,這會兒也睡不著的。”安舟時進了屋就坐下,侍衛用他自帶的竹筒裝了熱茶,將細細的小竹管靠在裡面,方便安舟時喝水。

宋沅等他喝完水了才說道:“先生到西北數月,一直都在棉花地裡?”

“對,我收到殿下的信就立刻帶著人動身了,與先前一樣,找了個偏僻地方種棉花,帶著一直教導的那幾個孩子,還去了不少地方的棉花地裡觀察。”安舟時對種田種地這事樂在其中,說起來時臉上都是笑意。

“以先生的瞭解,今年的棉花收成如何?”這是宋沅最關心的事。

安舟時大笑起來:“以我的估計,絕對不會低於十五萬斤,這還說保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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