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畝革新這一過程會遇到哪些問題,只怕沒人比她更清楚,該做的準備她早就做好了。

太康帝神色一凜,常德見狀,立刻拿來轉交給他,他老眼昏花瞧不清上面寫了什麼,只是隨意翻了翻就示意常德讓三公傳閱,中山王好奇的伸長了脖子等著,見他們瞧得仔細認真,也好奇起上面寫了什麼,等了許久,東西終於送到了他手裡,同樣好奇的宋淳挪了一步過來也瞧了一眼。

“臣細看過這本書,寫的十分詳細,若能分清五穀懂些農耕之事,只需熟讀此書就能進步極快。”宋沅說的十分肯定,她自己讀過,知道這本書寫的有多好。

太康帝看著她的目光越發喜歡欣慰,有備而來,說明她自己都有意主管田畝革新,這很不錯。

一旁的中山王把書合上,他分不清五穀,即便上面畫了圖,他也認不得是什麼,看這書只覺得無聊,但他注意到了太康帝的表情,眼睛一轉,他立刻就說:“皇上,此書寫得極好,可以提前下發給司農官吏傳閱學習,如此一來,他們也能教習百姓。”

他想奉承,但話沒說到位,宋淳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太康帝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全然沒有把剛剛的話聽進耳朵裡。

“三公意下如何?”

御史大夫和司空一如既往的沉默,司徒替他們開了口:“皇上,司農官吏多為官宦子弟,只怕分不清五穀,即便把書給他們也是徒勞,依臣之見,在田畝革新之前,選用一批司農官吏才是要緊事。”

這個主意算是說到宋沅心坎裡了,既然有主管田畝革新一事的打算,那一批合格的幫手就顯得無比重要。

“嗯,此事你們先細細商議,儘快上個摺子,再想想是否有其他的問題,宋沅,這段日子,朕許你行走司徒府,一併拿個主意。”

他們都應了聲,三公離開前,還想宋沅借了書,要拿回去仔細看看,宋沅自然大方的借了。

從太華殿出來,中山王的臉色和悅了不少:“看來你在樂平也找到了不少能人。”

“孩兒也只是運氣好。”宋沅依舊謙虛,看他心情不錯,故意說道:“父王,孩兒有意自薦,主管田畝革新一事,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雖然太康帝的意思很明確,但是該給中山王臉面的時候,宋沅也不建議多說兩句。

中山王沒有立即開口,宋淳就說道:“孩兒聽聞宋時去年去了一趟樂平後,回去便辦了農學,有意模仿樂平,此次田畝革新,不少朝臣屬意宋時,覺得他年歲稍長,處事也更沉穩些,他主管民政多年,在這一點上,沅兒多少有些吃虧。”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不給宋沅撐腰,那機會可就是東宮的了。

“樂平的改變,皇上是看在眼裡的,大臣們也是看在眼裡的,宋時便是佔了幾分年歲上的優勢,但能力這一塊,還是不足,你若有心自薦,為父自然會為你撐腰做主。”他終於吭聲了,只要別讓東宮佔便宜,他很樂意幫個忙。

宋沅一臉感激:“父王放心,孩兒絕對不會讓皇上失望,讓父王丟臉。”

跟著回了家,宋沅按禮數先去頤園請安,雖然沈氏在禁足,但規矩不能錯,出來後,因著如今是李側妃打理後宅,她又去了李側妃院子裡請安,小坐了片刻才趕去小沈氏院裡。

數月未見,小沈氏想她想的厲害,一直在屋外站著,見她進來,臉上的笑意立刻炸開,趕緊迎上去拉著她細看。

“母親。”宋沅也滿眼歡喜:“母親這幾個月可好?有沒有人為難母親?”

小沈氏一直搖頭,目光在她身上瞧的仔仔細細:“瘦了,也黑了,吃了不少苦頭吧。”

“不苦,母親放心,我這一趟出去收穫頗豐,進宮請安時,皇上對我的表現十分滿意,剛剛也請示了父王,他答應會舉薦我主管田畝革新一事,孩兒大展身手的時候到了。”

小沈氏並不是很關心這些,拉著她進屋:“餓了吧,洗洗臉吃點東西,邊吃邊說。”

春陽早就備好溫熱的水了,笑盈盈的服侍她洗了手,立刻招呼人把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來:“都是公子愛吃的,公子瘦的可憐,如今回來的,可得多吃些才是。”

宋沅的確餓了,瞧見一桌子愛吃的菜,也不想說話了,拿起碗筷先把肚子填飽。

小沈氏院裡伺候的都是老實穩重的,宋沅在這裡待著並無顧慮,吃飽後閒坐著,將樂平的事大致說了一遍,鄉間鄰里聽到的那些瑣碎事更是成了樂子,一提就讓她們笑了出來。

“那你中毒的事呢?”小沈氏可是牢牢記著這事呢:“我瞧瞧傷。”

宋沅不願意:“已經痊癒了,沒必要看。”

“快些。”小沈氏不答應,拉著她坐下,解開衣裳瞧她的傷,等瞧見她胳膊上那條醜陋的紅色傷疤後,心裡狠狠痛了一下。

春陽也心疼壞了:“怎麼這樣嚴重?”

“不嚴重,對我一點妨礙都沒有。”宋沅趕緊穿好衣裳:“太醫說我運氣好,沒有傷到經脈,而且又在胳膊上,我又不打赤膊,別人也瞧不見。”

她並不在意,小沈氏和春陽卻心疼的沉默不語。

宋沅趕緊轉移話題:“父王突然答應贊成田畝革新,有母親的手筆嗎?”

小沈氏反應平淡,替她整理著衣裳:“走錯路了回個頭又不是難事,如今你即有意自薦,那務必再三用心,你父王勢利,若你能在此事上立下大功,那他便不會再追究你先前的那些過失了,我雖在後宅,卻也知道你在樂平乾的很不錯,朝臣們對你的評價很高,可即便這樣,你也尚且稚嫩,萬事都要恭敬忍讓,千萬不要驕傲自滿。”

她預設了宋沅的猜測,宋沅也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好好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宋沅就去了司徒府,她是第一次來這裡,在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官吏,精神陡然一肅,帶著衛晏進了大門,來往的官吏更多,處處透露著謹慎嚴肅。

“公子請隨下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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