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個俊俏的少年啊。”‘乾屍’說話了,聲音沙啞刺耳,像是嗓子裡堆著一團粗糙的沙礫,但聽得出來主人年紀不大。

宋沅僵在寬大的床榻上,胳膊上的絨毛已經炸開了: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讓我好好瞧瞧。”乾屍掀開紗簾走近。

宋沅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瞧的也算是清楚了些。

高挑纖細的身體上套著價值千金的綾羅綢緞,雪白的脖頸有大片猙獰恐怖的疤,雖然妝容精緻但是大片的傷疤讓她看起來猙獰恐怖,高聳精緻的髮髻上飾滿珠翠,無處不露著潑天的富貴。

宋沅知道她是誰了,自己的堂姑太原公主,年歲不過三十,年輕時是名滿大魏的美人,因一場大火容顏盡毀,變得不人不鬼,性情也變了,太康帝念她救駕有功,破例冊封為公主,享親王食碌,平日裡連太子都要讓她三分。

自己怎麼落她手裡了?

宋沅糟心的要死,現在實在不是暴露身份的好時機,可是不暴露她就清白不保了。

“讓我好好瞧瞧你。”太原步步逼近,一層層撩開薄紗,將曖昧恐怖的氣氛玩到了極致。

宋沅想跑,可是手腳上的繩子讓她無從逃跑,任憑她怎麼掙扎,都離不開床榻半步。

“那些奴才是越來越會了。”太原笑聲嘶啞,語氣裡滿是嘲諷:“聽話待著,這些都是你的。”

說著,她將床榻邊整齊擺著的小匣子踢翻,好幾個匣子的金餅金珠滾在地上,其中還有不少寶珠玉石。

僅一匣子,就夠普通人家吃三代,當真是一擲千金了。

掀起最後一層薄紗,宋沅徹底看清她了,極致的美貌與極致的醜陋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被大火焚燒了一半,一半枯萎成灰,一半仍舊嬌豔盛開。

這樣的對比太過強烈,宋沅一時間只能僵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她。

“嘖~”太原挑起宋沅的下巴,瞧著她的臉笑道:“來過我府上的美少年雖多,可加起來也不及你,多好的相貌啊,真讓人羨慕。”

宋沅從震驚中回神,連忙按住她的手:“姑姑,我是中山王第九子宋沅。”

“嗯?”太原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興奮大笑:“侄子?那更有滋味兒了,你爺爺欠我的債,就你來還吧。”

宋沅:???

欠債?

太原摸出一把精緻的短刀,無視拼命拽繩子的宋沅,喃喃自語:“把你的臉給我,再把你後背上的皮留下,你放心,我會把它做成燈籠,就掛在...”她的目光從一盞盞宮燈上掠過,選了一個十分合心意的位置:“那。”

宋沅再次:???

那些宮燈讓她不寒而慄。

“漂亮吧。”太原欣賞著自己的佳作:“古書上有一個方子,說是用美少年的皮做成燈籠,懸在屋裡可保青春永駐,你說此話是真是假?”

她貼過來,含笑看著宋沅等她回答。

看見無意間落在自己手前的短刀,宋沅眼前一亮,估算了一下距離迅速撲過去,結果太原早有防備,往後一退,手裡的短刀恰好離著宋沅一指寬,繩子拽住了宋沅,讓她無法得逞。

“就知道你會搶。”太原嬉笑:“你們這些孩子啊,想法總是一樣的。”

被她戲弄了,宋沅咬牙切齒,但很快就露了笑臉:“若非曾聽父王提起姑姑,我是猜不出來姑姑如今年歲的,瞧著倒像是個年方二十的俏麗佳人,可見這些燈籠的確有效。”

“現在才嘴甜,晚了。”太原的短刀貼上了宋沅的臉,冰涼的觸感讓宋沅心裡很慌,不敢在亂說話接茬了。

“公主。”侍女及時出現,在明紙隔斷外站定:“廷尉府來人了。”

太原臉色瞬間變臭:“為何?”

“他們說瞧見我們府上請來了一個少年,來問公主能否放人?”侍女說話時聲音不受控制的顫抖,最後幾乎失聲。

太原冷笑著起身,怪異的腔調聽得宋沅頭皮發麻:“廷尉府的耳目,都探聽到我府上來了?”

侍女不敢吭聲,宋沅猜她已經嚇得亂了方寸。

但聽見廷尉府登門救自己,宋沅心裡還是很感動的。

今日若能逃過一劫,她再也不罵廷尉府的人是狗皮膏藥了。

“讓他們滾。”太原驟然大怒,對宋沅也失去了親自動手剝皮的興趣,瞥了她一眼後就走了。

屋裡迴歸平靜,宋沅鬆了口氣,不敢有片刻耽擱,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腳踝上的繩子解開,還沒準備走,外頭就進來三個人,一看宋沅打算跑,二話不說衝過來。

宋沅目光一沉,在其中一人撲上來時一記掃堂腿直接撂倒,手裡的繩子往他脖子上一繞,用力一緊,頸骨瞬斷,那人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另外兩人見狀,腳步下意識的一頓,但很快就衝了過來,宋沅迎上去,躲過他們的拳頭,一腳猛踹在心口,傷的那人口吐鮮血倒地不起,另一人也被她打翻在地生死不明。

輕鬆解決完他們,宋沅急忙摸了出去,她從未來過太原公主府上,偌大的府邸彷彿迷宮,還有不少侍女護院來來往往,險險躲過幾次後,宋沅看見了廷尉府的人。

不多,一個官吏帶著兩個士兵,腰桿挺直的站在中門外的院子裡,公主府的管事也陪他們站著。

“今日並沒有什麼少年請進來,想必是有人瞧錯了。”管事還在狡辯。

官吏噙著淺笑:“若是旁的人興許會被看錯,可那位少年模樣著實出色,引了不少人注意,他被綁走時也有不少人瞧見,再狡辯便沒意思了,還請放人才是。”

“走失了人,也該是京兆尹登門才是,哪裡就需要勞駕廷尉府呢?”管事完全不把廷尉府的人放在眼裡,打定了主意不讓他們見人。

官吏不氣不惱:“京兆尹敢管的事,廷尉府能管,京兆尹不敢管的事,廷尉府也能管。”

這樣的話說的管事臉色瞬間難看,想到自家主子是太子都要謙讓的公主,也不給官吏好臉色了:“想從公主府接人,就讓廷尉大人親自來。”

他故意為難,官吏的臉色也不好看了,雙方一時僵持住,身後適時起了聲:“何人要見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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