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再說些什麼,可看著安舟時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忍了下去,只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他的心意了。

她不想把人逼得太緊,那樣只會適得其反。

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宋沅便帶上安舟時一塊出發了,他不會騎馬,馬車在鄉間田野行走又不方便,衛晏特意給安舟時準備牛車。

按照宋沅的計劃,他們得一路西行到大魏最西端的酒泉看一眼,再北折往西海走一趟才行,這兩地過於偏遠,棉花並不在此種植,但隸屬西北,是她的轄區,在她上任之後,這兩地的郡丞也並未露臉,她得去看看才行。

秋風起,黃沙漫漫,走了兩天,宋沅便放棄騎馬跟著安舟時坐牛車養神了,她找了塊布將自己的腦袋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瞧著前方,即便如此,也得隨時當心風沙襲眼。

“酒泉是個好地方啊。”安舟時靠在牛車上,同樣捂得嚴嚴實實,懷裡抱著水囊。

宋沅一言不發,她很不喜歡黃沙漫漫的地方,過於蒼涼荒蕪的環境讓她心情沉悶,若換做她是生長在這裡的百姓,她會瞧不見希望的。

走了許久,他們才在一個小山坳裡發現幾戶人家,荒蕪中零星點綴的幾點綠意格外引人注意,宋沅並未停下車細瞧,反倒是屋裡的人聽見動靜探頭出來細瞧。

粗劣破爛的衣裳,乾枯的面板,深陷的眼窩,處處都顯露著貧窮與苦難,離得不過稍遠,宋沅就已經分不清對方是男是女了。

“若是匈奴犯境,這地方會被捨棄作為戰場嗎?”宋沅問了一聲。

跟在旁邊的衛晏立馬說道:“會,前面地勢開闊,不利於防守,大軍都駐紮在後頭,最前頭只有幾千人的哨卡,若是匈奴大舉犯境,並不會遇到強勢抵禦,這裡就是戰場,這些黃沙底下,說不定還能挖出屍骨呢。”

“既如此,這地方就不該留居。”宋沅嘆息了一聲:“不過大魏百姓不在此留居,就會有匈奴百姓跑來,他們若是在這個地方住下了,牛羊往這裡一來,過不了多少年他們就會說這地方是他們匈奴的了。”

她往遠處看了看,只見一個身影佝僂單薄的人揹著一大捆柴草走過,在他前頭,是四五隻羊,那人也看見他們了,許是許久都沒有瞧見外鄉人了,停在原地細細瞧著。

在荒野中走了幾天,他們總算瞧見一座土牆壘砌的鎮子,衛晏上前去交涉,宋沅便細瞧著面前的鎮子,禦敵用的土牆已經有些年頭了,泥土與磚塊混砌,有些地方還有坍塌後修補的痕跡,即便如此,牆內也修建了箭樓,一左一右兩個士兵站在上面,緊盯著他們這一行人。

門口計程車兵也十分警惕,對衛晏盤問的十分仔細,因他們面生,所以並未放他們進去,而是要先去稟告,衛晏只好折回來等著。

“盤查的這麼嚴格?”宋沅很是意外,西北的警戒要嚴格一些她能理解,但這也太嚴格了些。

衛晏說道:“這個鎮子雖然破敗,卻是排程前沿哨兵的地方,殿下可以將它看做是混雜在百姓中的軍營。”

“原來如此。”宋沅從牛車上下來,將腦袋上的布也拿走。

等了一會兒,就見士兵帶著一個清瘦寡面的黑瘦中年從裡頭疾步出來,他身上的官服灰撲撲的已經失去本來顏色,肩頭還打著補丁,這樣的裝束讓宋沅心裡一酸,忙迎上去。

“下官酒泉郡丞張郃,拜見刺史大人。”

宋沅也跟著抱拳:“張大人辛苦了,我一路走來,只瞧見滿眼荒蕪,百姓活在這樣的地方難,張大人在此為官二十載更是不易啊。”

張郃看著她,一時間笨嘴拙舌也不知要如何回應,只能請她先進去。

宋沅也不坐車了,跟著張郃走進去,裡頭的情形也不比外頭好多少,一間間茅屋高高矮矮的連在一起,並不寬敞的街道上還有羊糞散落,偶爾有狗竄出,站在不遠處盯著宋沅,路邊還蹲著衣裳襤褸的孩童,看起來灰頭土臉髒兮兮的。

路上的百姓不算少,但一個個面色枯槁灰頭土臉,被苦難和貧窮磋磨的神情麻木,他們細細瞧著宋沅一行人,驚歎他們優雅的舉止和漂亮的衣裳,空洞的目光中難得冒出一絲光彩。

“大人,請。”張郃領著宋沅進了一個小院子,三間草房,便是酒泉的衙門明堂,郡守郡尉郡丞三人各佔一間料理公務,後頭的草房則是他們休息的地方。

進了張郃的明堂,小小的屋子一分為二,一邊擺滿了書架,書架上的文書檔案放的整整齊齊,七八個同樣衣著寒酸的官吏正圍著一張大桌整理文書,見他們進來,趕忙起身見禮。

張郃則在另一邊支了桌子,周圍堆著書籍文書,宋沅勉強找到可以坐下的地方。

“酒泉乾旱,又受外敵襲擾,農耕只能聽天由命,為此下官不曾應召到張掖去拜見大人,還望大人恕罪。”張郃一臉憂慮,他對宋沅並不熟悉,生怕她是來問罪找事的。

宋沅忙道:“我知道酒泉的情況,又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怪罪張大人呢?我一路走來沒瞧見太多村落,偶爾遇到過幾個百姓,看起來也十分貧苦,守在這樣的地方,當真是辛苦諸位了。”

“身為臣子,為君王分憂是本分,不敢以辛苦自居。”張郃說的一臉真誠,說完還不解的問道:“大人主管民政,如今秋收在即,正是事忙之際,到這裡來可是有大事?”

宋沅看了眼他們所有人:“是,如今各地都上報了缺糧的事,唯獨酒泉沒有上報,所以我來看看,以我一路見聞,你們的情況這樣不好,為何不報?”

提起此事,他們一個個都沉默了,張郃沉默了許久才說:“上報了許多年沒有結果,為此已經很久沒有上報過了。”

“你們需要多少糧食?”宋沅也不去問緣由,在她來這裡之前,西北的民政與其他地方一樣,全都直送京兆,只怕糧食告急的摺子在司徒府官吏手裡就卡住了,根本上報不到司徒手裡,便是到了,糧食撥下來層層盤剝,哪還有餘糧送到酒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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