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蠱咒術?”梁鶴臉色陰沉了下來:“霍大人,此事非同兒戲,還請慎言。”

“正因此事嚴重,本官才趕來親自檢視,不知梁公子在此為何啊?”他秉著公事公辦的態度,擺明了不吃說好話暫緩那一套。

梁鶴心中暗怒,霍英這個人,著實讓人恨得牙癢,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的懷疑,被他盯上,與被狗皮膏藥黏上了並無區別。

冷眼一瞥,霍英緊盯院門:“本官還未問世子,何故來此?”

他久經牢獄,血海里淬鍊出的敏銳,即便隔著院門,也察覺得到裡面的詭異。

敢在京兆轄下行巫蠱咒術,是半點不將他廷尉府的耳目放在眼裡了。

“貪圖山中清淨,所以來此,想著小住幾日。”梁鶴滿臉不耐煩:“誰知會被霍大人誤會。”

霍英皮肉一凜,冷笑道:“攪擾世子,實屬不該,只是本官即來了,自是要進去瞧瞧,如此有人質疑,本官方可駁斥,世子意下如何?”

“院子裡有內眷,實在不方便。”梁鶴擋在前面不讓步。

他越是不準,霍英越是懷疑裡面有貓膩,雙方對峙,氣氛沉凝,廷尉府的人已經將手放在了腰間佩刀之上,只等霍英一聲令下就直接衝進去。

躲在門後偷看的宋沅飛快的分析了一撥眼前的局勢,若是梁鶴被霍英人贓俱獲坐實行巫蠱咒術的大罪,那東宮也會被牽連,只是不知以霍英的手段,能不能從梁鶴嘴裡把東宮那些齷齪事掏出來。

還在思量,餘光就瞥到旁邊的徐映蓉,她正焦急的催促侍衛收拾院子,連磚縫裡的骸骨渣子都恨不得摳乾淨,生怕留下一丁點線索就被霍英咬死不放。

宋沅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一堆枯枝落葉中,徐映蓉的鈴鐺被梁鶴搶走後丟在了那裡,她自己還沒顧得上去撿,宋沅立馬過去撿起鈴鐺。

“你幹什麼?”徐映蓉一看見她就拿腔作勢的呵斥起來。

有了方才的事,她對管雁越發膈應厭煩。

宋沅不接茬,徑直走開,徐映蓉卻不依不饒的追上來:“都怪你,我們都沒事,就你矯情沒用。”

“那也看看你們頂替的都是什麼人,再看看我頂替的是什麼人?宋沅好歹也是鳳子龍孫,你這個又是什麼東西?”

見她敢這麼奚落自己,徐映蓉火冒三丈,也不管外頭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直接狠狠一推,恨不得讓宋沅磕死在地上,宋沅順勢摔下撞翻燭火,火星子落在堆在角落裡的枯枝落葉裡,火舌瞬間就躥了起來,本就忙著收拾的侍衛見狀,立馬趕來滅火卻也無濟於事。

宋沅立馬爬起來,搶過侍衛手裡的火把丟進屋裡:“還不快燒,動作慢了會留下證據的。”

侍衛這才猛然醒悟,立馬把幾間屋子全部點燃,連同院子裡其他落葉堆也一併點燃。

院外,霍英等人都已經瞧見了滾滾濃煙,這麼好的機會,霍英自然不會放過。

“還不速速救火。”一聲令下,廷尉府的人再無顧忌,迅速往前衝,卻還是被梁鶴攔住,霍英下巴微抬,氣勢凌人:“深秋起火,禍及京兆,年關將至,世子可別糊塗。”

要緊關頭給霍英送上機會,梁鶴心裡已經暴怒,面色越發陰冷,面對霍英的對峙,他一番沉思後選擇退讓。

廷尉府的人迅速衝進去,院門被重重踹開,偌大的院子裡,燒著的落葉被風吹得到處都是,僅有的幾間屋子也被大火包圍,火星四濺,院子裡沒有水源,侍衛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火將所有東西燒的一乾二淨。

梁鶴跟著進來,瞧見眼前的場景後,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燒成這樣,根本留不下任何證據。

“看來,世子躲閒的事是不成了。”明知他們有鬼,卻沒能抓到證據,霍英整個人都在散發怨氣。

梁鶴神色如常,對他的陰陽置若罔聞,反倒問侍衛:“姑娘呢?”

侍衛忙道:“姑娘平安無事,可要請過來?”

“霍大人。”梁鶴這才開口:“是否要瞧一瞧內眷再走?”

霍英知道他在存心噁心自己,自然不感興趣,甩袖離開,剛走了兩步,腳下就踩到了硬物,低頭一看,枯枝落葉裡,一枚鈴鐺藏在裡面。

鈴鐺,電光火石間,霍英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他撿起鈴鐺緊緊握在手裡,回頭微顧:“世子快些命人救火吧。”

說完,他帶著廷尉府的人悉數離開。

瞧著他們順著山道走遠,躲在院牆外暗處的宋沅得意的揚了揚嘴角。

有了這枚鈴鐺,霍英查到梁鶴頭上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姑娘這是在禍水東引。”陪著她蹲牆角的大巫織焰嫌棄的摘走粘自己衣袍上的蒼耳。

宋沅不否認,若非自己親身經歷,她是萬萬不會相信穿越這種荒謬的事情存在的,但霍英就信了,不僅信了還在查,並讓梁鶴他們感受到了威脅,那她自然是要利用一下的。

“姑娘打算何時回去?”蒼耳太多,炸開的更是難清理,大巫織焰實在忍不住,開始瘋狂摧殘周圍的蒼耳草,全部踩平了才大仇得報的恢復從容之態。

宋沅攏著手:“什麼回去不回去的?這話我怎麼聽不懂呢?”

“你小小年紀,防備心這樣重做什麼?”大巫織焰有些無奈,明明他的年紀也不大,還好意思教訓自己。

宋沅不吭聲,並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任何事。

這人會讀心術,太荒謬了,實在太荒謬了,得防!

等侍衛確認周圍沒有留下廷尉府的耳目後,宋沅這才起身,還沒踏進去,就瞧見徐映蓉在梁鶴跟前告自己的狀。

“管雁故意推翻燭火的,差一點就被霍英發現了,她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哎喲喂~斷章取義可顯著你了,當自己沒嘴嗎?

宋沅對徐映蓉的印象巨差,飛快的回憶往日裡,自家那些姐妹是怎麼陰陽互撕的。

梁鶴擰著眉不吭聲,面前還跪著處事不利的侍衛,發現宋沅來了,他才把目光移過來,等著宋沅給自己一個解釋。

“是她對我動手,我才摔倒的。“宋沅語氣低落,說完便垂下眼瞼,滿是傷心:“你若不信,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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