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周野一愣，本就深邃的雙眸目光越發的明亮深情，他拉住宋沅的手，滿臉是笑：“我會陪著你的，別怕。”
他對自己有意思，那種意思的意思，宋沅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很可惜，她對那種關係一點也不感興趣。
金錢，權勢，哪樣不比一個男人好？
周野怕被發現，很快就離開了，這一晚十分安靜，沒發生什麼事，宋沅也睡得很香，一直到侍衛來拍門了她才從美夢中清醒過來。
“公子，霍英來了。”
宋沅的瞌睡立馬就醒了：“大清早的他來幹嘛？也沒住的地方？”
侍衛的表情一言難盡：“看著不像。”
宋沅急忙穿衣洗漱，她下樓的時候霍英正在喝茶，難看的粗瓷碗在他手裡端著，都多了幾分質樸感。
“霍大人這麼早來可是有事？”宋沅特意走到有炭盆的那邊坐下：“難不成是想通了，打算給我行個方便？”
霍英微微抿唇，將粘在唇上的茶水潤開，這才說道：“九公子此話，實在玷汙本官。”
玷汙？宋沅頭大，這話聽著像要訛人。
“的清譽。”他賣了個好長的關子。
宋沅翻了個白眼：“霍大人說話真慢，我還以為你把嗓子落家裡了呢。”
“公子很幽默。”霍英的誇獎非常敷衍，但他自己覺得很有趣，又笑了一下：“我帶來了幾張畫像，需要公子辨認辨認。”
說著，他就推過來幾捲紙，衛晏立刻靠過來想看，宋沅稍稍一猶豫才拿起來看，一共八個男子，畫的栩栩如生，宋沅一一看過去，目光在其中一張頓了頓。
就是他，那日在皇莊大肆屠殺的劊子手。
“一個都不是。”宋沅深表遺憾，說話時隨手把畫像扔在桌上。
霍英瞥了一眼，心中瞭然：“那就再找找，多謝。”
他們帶著畫像離開後，衛晏立刻就問：“公子在找什麼人？屬下們就可以找，何須與霍英扯上關係？”
“不是我要找人，是霍英找人，我意外碰見過一個男人行兇讓霍英知道了，他讓我辨認兇手呢。”宋沅語氣無奈：“你當我很想和他有這麼多交集啊。”
衛晏面色尷尬：“不是，屬下只是擔心公子這樣會惹麻煩。”
“惹什麼麻煩？”宋沅故作無知。
“太子和王爺都曾百般拉攏霍英，可他誰也不應，將來王爺登臨大統，還能繞過他？公子若是與他深交，只怕會被牽連。”衛晏語氣裡不乏可惜的輕嘆：“這霍英也是，這般通透伶俐的人，偏看不清形勢。”
宋沅看了他一眼：“你才糊塗吧。”
霍英是廷尉啊，他站隊了，那他審理的案子還能讓人信服嗎？不能讓人信服他就沒有任何作用了，那才是離死不遠呢。
他現在保持中立誰也不幫，沒人敢質疑他處事不公，這才是他身為廷尉最大的底氣，就算將來有了新君，只要不是昏聵之輩，誰會放著一個處事公正明察秋毫的廷尉不用，去用一個結黨偏私的人？
衛晏被說的一愣，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哪裡糊塗了。
天氣越來越冷，雪也一日比一日落得狠，這邊偏僻，根本沒人來剷雪，短短半日，積雪已經沒過臺階，宋沅無聊的待在客棧，用細竹竿戳了個土豆在炭盆上烤，其他侍衛也都閒散的待在各處，到是對面的穆家人一直在忙碌。
“晚飯吃什麼？”宋沅已經開始催食了。
她正是長身體飯量大的年紀，根本經不起餓，而且因著雪大，根本沒辦法去買飯菜回來，早飯是衛晏做主煮的土豆，一點油水也沒有，她的嘴巴實在淡的慌。
衛晏立刻說道：“屬下已經讓人去買肉食了，這麼冷的天，在炭盆邊烤肉最好。”
“好吧。”宋沅勉強答應。
不一會兒，穆家的幾個僕婦領著侍女從及膝的雪地裡探過來：“今天天寒，奴婢們特意熬了些肉湯，送來請公子與幾位暖暖身子，還請公子別嫌棄。”
說著，她們把手裡的籃子放下，蓋子開啟就是湯盅，濃濃的香味很勾人的饞蟲，僕婦也是知道規矩的，開了蓋子，當著他們的面把每一盅湯都舀出來兩勺，自己先嚐了，然後把湯盅一一擺出來後才笑盈盈的轉向宋沅。
“公子賞臉。”
宋沅沒動，到是衛晏上前，把湯又舀了一份出來放著，解釋道：“我家公子吃的東西都是要留存一份以待查驗的。”
“...哦，好。”僕婦也是頭一次見這樣的規矩。
衛晏另外舀了一碗給宋沅，宋沅這才接過來，她喝了一口，很是喜歡：“多謝。”
“公子喜歡就好，奴婢們先告退了。”
她們走了，衛晏才招呼其他人都來喝湯，這麼冷的天一碗熱騰騰的肉湯下肚，能讓人渾身都舒暢起來，等肉食買回來，衛晏就帶著人去準備，宋沅依舊靠在窗邊，只是這回手裡多了個繩套，綁了石頭就能甩出去擊中不遠處的樹幹。
對面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推開了，穆綰棠趴在窗臺上悄悄看著宋沅，那通身的氣派，即便是散漫的坐著丟石子玩兒，都矜貴俊美的厲害。
“這些王孫貴胄都是怎麼養的呀，怎麼會長得這般好看？”穆綰棠滿是羨慕。
“姑娘。”侍女忙把窗戶關上：“這不合規矩，若是讓常媽媽知道了，是要被罰的。”
穆綰棠難掩失落，不悅道：“哪就那麼多規矩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咱們家裡英才輩出，哪位公子不是人中龍鳳？姑娘又不是沒見過。”侍女打趣了一句，回頭就看見教規矩的常媽媽正拉長了臉瞪著自己，她嚇得一哆嗦，立馬不敢說話了。
穆綰棠知道她應該是都看見了，乖乖起身站著：“媽媽別惱，今日是我們錯了，不該如此的。”
“姑娘知道錯了，便是抄寫一百遍《女則》。”常媽媽語氣平淡，轉向侍女時，才把手裡的竹條拿出來，在侍女掌心狠狠抽了十幾下：“姑娘年少，再敢胡言亂語，傳出去壞了姑娘的清白，就讓主家發賣了你。”
縱使眼淚不停打轉，侍女也不敢哭一聲，老老實實的應了聲，趕忙去做別的事。
穆綰棠在一旁瞧著，雖然不滿卻什麼也不能說。
這些教規矩的媽媽都是族中宗老安排的，若是有女子不服管教，就會被扭送到廟裡做姑子，一輩子斷送不說，父母兄弟也會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