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賀玲
病房裡滿是潔白的牆面，寬敞的窗戶，戶外的陽光大片灑落進來，溫柔地照在賀玲身上，顯得十分溫暖。
日光下，賀玲面色憔悴，可哪怕是這樣也影響不了她五官的精緻，好像畫裡的人物走出來一樣。
就是這樣的一個美人胚子，本應該亭亭玉立，去談一場甜甜的戀愛，走向屬於她的幸福，可最終都被一場大病所打敗。
賀遠輕輕推開門，賀玲正躺在病床之上專心地翻閱著書本，那是屬於她的精神食糧。
“小玲……”
賀遠輕聲開口，生怕因為自己的粗魯而打擾到了賀玲，果然見到她猛的抬起頭來，眼裡盡是驚喜之色。
“哥！”
“你去哪裡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我跟你說，我可是又看完了一本書，你得給我買新的了。”
賀玲昂著頭，滿是崇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只因為在她生病之後賀遠扛起了前所未有的責任，對於她來說便是最為真實的英雄。
賀遠撓了撓頭，只說是昨天代駕的單子，價格很不錯，就是往返的路程有些長，這才耽誤了時間。
不管怎麼樣，賀遠都不打算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給賀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絕不能讓賀玲摻和進來。
好在一直以來賀玲都很相信賀遠說的話，在聽到賀遠又入賬了一筆不菲的收入時，很是開心的笑著。
可很快，賀玲的臉色就又發生了變化，滿是憂慮。
“怎麼了？”
賀遠當即有些著急，根本就不知道賀玲為何突然情緒變得低落，趕緊坐到了床頭去安慰。
可賀玲卻遲遲不願意開口，只是用力的咬著嘴唇，差一點就將嘴唇咬的流血。
“哥……對不起！”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賀玲卻用盡了畢生的勇氣才敢當著賀遠的面說出，隨後便將頭低了下去，不敢去看賀遠的眼神。
人類情緒的崩潰往往只在一瞬之間，賀玲自然也是如此，在得知賀遠一夜沒有回來是為了多賺一些錢的時候，她的內心便止不住的愧疚。
賀玲當然知道賀遠之所以這麼辛苦全然是因為她的病情，自己就好像一個拖累一樣，徹底打亂了賀遠的生活。
“傻瓜，又說胡話。”
在聽完賀玲的話之後，賀遠的心裡萬分惆悵，並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輕輕地伸出一隻手去放在賀玲的額頭，眼神中滿是寵溺。
畫面一瞬間好像定格，賀玲抽泣過後立馬又變得精靈古怪起來，主動牽起來賀遠的時候為自己剛才的脆弱而道歉。
可原本還很是堅強的賀遠卻在見到賀玲如此懂事的一面後，心中忍不住泛起漣漪。
“小玲，你就踏踏實實的在這裡住著，住院費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哥哥有錢！”
賀遠不敢把自己現在已經有一百三十多萬餘額的事情說出，如此巨大的數目根本沒辦法解釋。
好在他在自己的妹妹面前一向都很要強的樣子，賀玲的眼裡有光，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十分乖巧。
就這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之時，走廊中突然多了許多腳步聲，十分急促。
“怎麼了？”
賀遠皺緊了眉頭，自從在木槐村見到過那麼多的屍鬼之後便對密集的腳步聲有了心理陰影。
當即就把心裡頭的那根弦繃緊了一些，十分警惕的樣子。
可賀玲卻露出一抹黯然失色，接下來的一句話頓時讓賀遠明白過來緣由。
“應該是又有病人去世，每當這個時候緊挨著的這些病房就會提出抗議，醫院為了減少影響就會用最快的速度將屍體移走。”
賀玲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發生，賀遠聽完之後便想出去看一看，這才發現許多的醫生和護士一擁而進了旁邊的病房。
什麼！
得知這個訊息之後賀玲的臉色立馬就變了，滿是難以置信的樣子，眼神中多有悲傷。
察覺到她的反應有些不對，賀遠立馬折返回來詢問緣由，這才知道隔壁病房住著的是一位老婆婆。
“平日裡沒事的時候，她經常會到我這裡來說說話，我們之間很熟悉。”
住進病房的時候，最折磨人的早已經不是病痛本身，而是所有人都嫌棄的目光，還有日復一日的孤獨。
賀玲對此深有體會，便在那個老婆婆過來想找自己聊天之後欣然同意，兩個人也能聊得來，在賀遠不在的日子裡也不顯得太枯燥。
可賀玲哪裡能想到昨天夜裡還曾來過的那位婆婆現在卻永遠離開了人世，淚水再一次浸溼了眼眶。
“我想過去看看。”
賀玲的眼裡滿是悲傷，用一種近乎乞求的目光朝著賀遠看了過去。
而就算是賀玲不主動提出的話，賀遠也會帶著她過去，也想對這位已經逝去的老者表示一下敬意。
便在賀遠的攙扶之下，賀玲神情恍惚，慢慢的走進了隔壁的病房。
裡面站滿了醫生和護士，好在這些日子裡他們也知道老人和賀玲的關係不錯，見到賀玲過來並沒有太多意外。
“老人走的很安詳。”一位護士說道。
賀玲點了點頭，緩緩的朝著病床前走去，想要看老婆婆最後一眼。
在此之後，她就要被帶去停屍間，因為老婆婆已經沒有親人的緣故，最終的結果會被火化，安葬在最便宜的公墓之中。
賀遠也朝著病床走去，看著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之上一動不動的老人，內心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一股涼意爬上了背脊。
“奇怪？”
賀遠明顯愣了一下，不太能夠理解那種惶恐不安的感覺因何而來，便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緊接著就走到了床邊。
可……
這怎麼可能！
賀遠瞪大了眼睛，活見鬼似的看著已經逝去的老人，那具身體，那副面容，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怎麼了？”
賀玲的眼裡很是不解，還以為賀遠是因為見到老人的屍體後有些害怕，便想要安慰道。
“婆婆生前人很好的，就算是走了也是一臉慈祥的樣子。”
“你看，婆婆在笑。”
賀玲由衷的為老人感到高興，這樣離開的方式或許對她們來說更好一些。
可賀遠卻是用盡全身力氣才擠出來一句話。
“是啊，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