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放了吧。”江綰輕笑道,竹溪與玉枝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當你發現一隻老鼠的時候,其實老鼠就已經在此安置到第三代了。”說罷,江綰就走回了院中。

換上丫鬟服後,她背上了剛剛那個侍女的布包。

“我隨你一起吧?”玉枝試探道,她知道江綰這是想主動出擊,但她隻身一人去襄王府,還是太危險了。

“與其被流言蜚語裹挾,在猜測中死去,不如賭把大的,死的轟轟烈烈一些。”江綰的目光堅定,毅然決然的翻牆出了府。

她知道,此事一出,府內的眼線絕不止今天抓到的這一人,若是坐以待斃,明天的下場就是名節盡失,還會被長平侯府記恨上。

但若是想化敵為友,那就要送東西,金銀錢財和女人,襄王都不缺,那她就送他大餅,撐死他。

江綰行至襄王府時,已是半夜三更,她躡手躡腳的繞行了一圈,才發現了躲在牆角鬼鬼祟祟的接應人。

她理了理衣襟,步履從容的向他走去,從包中翻出白紙,遞給了他。

“跟我來吧。”那人悄聲道,帶著江綰進了偏門。

正殿中燈燭輝煌,好像在舉辦什麼私人宴席,侍從領著江綰進了偏殿,然後命她在此稍作等候。

江綰握緊了袖中的短劍,審視著屋中的一切,看起來並無異樣。

掛在屏風後的銀鎧鋥亮如新,蘭錡上的寶劍花紋綺麗,劍柄的老虎口中還鑲著一顆碩大的藍寶石,這一看就削鐵如泥的劍刃,讓江綰不自覺的被吸引過去。

她喜愛玉石,尤其是藍寶石,她蹲下仔細探查著,這麼大一個色彩濃郁內裡乾淨的藍寶石,肯定價值連城。

“亂動你可賠不起。”江綰的身後忽然響起陌生的男聲。

她轉頭看去,是身著華袍的襄王。

男子的長髮披散著,領口開至胸前,依稀可見其中廓形,他身形高大、寬肩窄腰,極具王侯風範,那張臉更是令人驚歎,美則美矣,卻和江綰一樣,都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

楚南柯看著江綰有些熟悉的面容愣了一瞬,隨即很快想起來了這女子是那天在‘天字一號’裡,面對他的刀鋒絲毫不懼的丫鬟。

這是世子妃的人。

楚南柯不禁對她背後的魏王世子妃提起了些興趣,而他不知,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世子妃本人。

“玄鐵鑄劍,削鐵如泥。”江綰說著,伸手觸上劍柄的藍寶石,然後試圖將劍拿起,可惜蘭錡上好像有機關,她怎麼使勁兒都拿不下來。

一陣清香拂過,嘭的一聲,機關開啟了,江綰將寶劍拔起,然後看了看站在她面前、表情有些無語的男子,若無其事的把玩起了手中的寶劍。

楚南柯實在是怕江綰用蠻力將這烏金木做的蘭錡拆了,才不得不開啟了機關。

“寶劍雖好,可惜只有一把,若是有座鐵山,那就可以人手一把了。”江綰輕彈劍身,聽著這清脆的響動,不禁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什麼意思?”楚南柯挑眉觀察著面前這個自說自話的女子,從她的身量來看,肯定是會功夫的,不過這腰身這麼細,絕對不是日日要伺候人的奴婢會有的。

“聽聞襄王殿下想要我的命。”江綰也不再兜圈子,她抬眼直視著面前的男人。

她的目光銳利如鋒,眼神中滿是自信,甚至還帶著一絲質問,看得楚南柯都不禁有一絲心虛。

“所以世子妃這是...自已送上門了?”楚南柯疑惑道,如今再打量她的面龐,確實是美人中的美人,不過他對別人用過的‘二手貨’沒興趣,自薦枕蓆什麼的在他這兒完全沒用。

“是啊,送上來一座鐵礦。”江綰確有其事的說道,只要掌握了敵人的慾望,那麼讓他上鉤就易如反掌。

好比鯽魚愛吃玉米,鯉魚要用發糕,那襄王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必定喜歡鹽鐵兵馬。

“呵。”楚南柯有些失落,其實她這姿色自薦枕蓆也不是不行,總比帶一堆空氣強。

“冉川鎮東郊二百里,有座山頭是我的,可能是運氣好,見了惡金。”江綰繼續加深她話中的可信度。

楚南柯睜大了雙眼,他有些震驚,這人編瞎話真是不打草稿,先不說冉川鎮東郊二百里有沒有山,就說這開採的費用,也絕不是明州江家的一個小小嫡女出的起的。

“不信?”江綰見楚南柯有些不屑一顧,擺了擺手繼續道:“過些時日魏成安休沐,我們會去明州,是不是真的你隨我一去便知。”

“你這是在浪費本王的時間,還不如脫了來的爽快。”楚南柯打岔道。

“呵,”江綰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原以為襄王殿下真如傳聞中的那般英勇,原來不過是與魏成安一樣的貨色。”

“你說什麼?”楚南柯怒從心起,一把奪過江綰手中的寶劍,魏成安那種廢物怎麼配跟他比?

“天字一號都住的得,無名惡金卻不敢收,本世子妃以鐵山相贈,殿下卻只看得到我布衣下的軀體,眼盲心盲。”江綰也毫不客氣,她就是要激怒他,激怒他收下這莫無須有的‘鐵山’,畫個餅先緩和關係,讓他放下戒備,然後等他到冉川時,再將他處理掉。

“你無緣無故送本王鐵山,不過是怕本王的報復,激將法沒用,你遲早死在本王手上。”楚南柯將寶劍放回蘭錡上,轉身就準備走出去。

“何為明君?”江綰見他離開,心中有一瞬間的慌張,只得繼續壯著膽子忽悠,“予我權勢者為明君!”

她破罐子破摔,直接胡謅了起來,但凡襄王沒有二心,那她的這兩句話就要令人貽笑大方了。

“襄王殿下厭惡我不過是因為那日我框了你,但身為魏王世子妃、天子臣民,我不得不這麼做,可我並不厭惡襄王,身為江綰,略有薄產,我未嘗不可另尋明主。”江綰繼續道。

這下楚南柯停下了腳步,他細想著江綰的話,又想起她說炸就炸的登天闕,心中有些躊躇,左右不過是走一趟,有鐵山最好,沒鐵山再找她算賬也不遲,量她再厲害也不敢框他兩次。

“出發前託人送信給我。”說罷,楚南柯頭也不回的走了。

江綰長舒一口氣,她的雙手有些顫抖,分不清是激動還是後怕,總之,成了!

破曉時分,她踏著初陽回到了魏王府,等著她的竟還有個好訊息:魏王妃還沒醒來。

江綰聽了玉枝的彙報後微微一笑,那個曹瑩不是這麼想嫁麼,那就讓她沖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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