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現實，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前面就說了，怡瑾將整個後院管得很好，不僅金氏想往小劉氏何氏的院子伸手困難，何氏小劉氏想往她的院子同樣也困難。
但何氏還是從紅喬帶回來的隻言片語裡分析出來：
“只怕，老太太的病症不簡單。”
紅喬擰眉：
“不會吧？夫人她……”
哪裡有那麼大的膽子？
不過是個低賤的商戶之女，看著面上聰明狠厲，實際卻是個沒什麼腦子沒什麼決斷的人。
顯然，在紅喬的眼裡，只有她的主子才是整個後院裡最聰明的女人。
她是這樣想，便也這樣說。
何氏冷冷抬眼：
“這話，我不希望聽見第二次。”
紅喬說完話其實就後悔了，她只記得蔣氏的商女身份，卻忘記眼前的主子，曾經還是春意館裡的頭牌。
她立即跪下磕頭，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求饒。
何氏手裡捏著細長的繡花針，一針一針緩慢的往紅喬後腰扎。
她眼裡帶著笑，扎一下停一下，等紅喬的顫抖停止，她才會扎進第二針。
她臉上沒有一點瘋狂的神色，紅喬卻只緊緊咬著牙默默的承受，哪怕疼得嘴唇都咬破出血。
何氏笑著，看不出一點情緒的目光落在自已白皙的指尖，腦海裡卻回想起十四歲那年被魏春山帶回魏家之後的事。
她原是秀才之女，誰想一場風寒要了她親孃的命。
爹娶了後孃，年僅五歲的她自此過上了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繼母責打辱罵的日子。
沒兩年，嫡親的弟弟掉進荷花池一命嗚呼，她也被誣陷是推親弟弟喪命的兇手。
再之後，她被送往鄉下老宅。
路上遇見劫道的流匪，等她再醒來的時候，便已經在脂粉味濃郁的春意館。
她長得好，簡單識得幾個字人又聰明，被慧眼識珠的老鴇單獨培養，十一歲那年就有了第一個入幕之賓。
只她一直賣藝不賣身，直到十三歲那年，她打敗同批姐妹，成為春意館的頭牌。
魏春山當年還是明威將軍，看見她的第一眼，便決定將她據為已有。
於是，剛滿十四老鴇要她開幞的時候，被魏春山贖身帶回魏府。
那時候對魏春山，她是感恩的，因為是他，才讓她免了“萬人嘗千人枕”的命運。
她原也以為，她後半生會是年富力強的魏春山後院裡毫不起眼的侍妾。
卻沒想，進府第二日，她就被打了個半死。
要不是魏春山迴轉的及時，她當時就已經沒了性命。
為了活下去，她一改之前為感恩不想恩公後宅不寧，想要沉寂後宅只想默默過完餘生的決定。
她開始爭寵。
她也是成功的，很快就成為魏府後院裡人人懼怕的寵妾。
可現實，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魏春山的嫡長子看上了她的美貌。
魏春山的妻子，那個惡毒的女人，為了要她的命，不惜拿自已親兒子的名聲來做賭注。
好在魏春山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也是真的憐惜她，便將她一頂小轎送與他的部下——宋明錫。
……
剛到宋家的時候，她心裡是帶著恨意的。
魏春山明明知道不是她的錯，為了一向賦予重任的嫡長子，他還是選擇拋棄她，將她當做貨物一般送與他人。
因此，到了宋家，她開始報復。
她的報復也簡單，那就是爭寵，整整一年，宋明錫眼裡都只有她，再沒後院的其他女人。
是老劉氏那個老不死的老太婆，她讓婆子端來一碗絕育藥，捏著她的嘴要給她灌下。
千鈞一髮之際，是那個往常她看不上、被她多次劫寵的女人阻止了老劉氏。
她說，她原本就壞了身子，就算夫君寵愛她，她也難有機會生下孩子，何不放她一馬，畢竟，夫君難得有個喜歡的去處。
老劉氏本也只是打算嚇嚇她，讓她在後宅裡安分點，不要過於爭寵影響別的女人再給她生下孫子。
只有那個傻透頂的女人，才會相信老劉氏是真想給她灌藥。
但她也不會感謝她。
是，她是春意館出身，但那時候她可沒壞身子。
是到了魏府之後，她才被迫開始避孕，因為有那樣惡毒的當家主母，她自保都困難，又怎麼敢生下可能拖她後腿的兒女？
被送給宋明錫之後，也不知道是宋明錫根本不在意她以前的身份，還是不在意她能不能給他生下孩子，反正，她是一直沒服用過任何避孕的湯藥。
後院裡的兩個女主人，應該也是因為她的出身，篤定她生不了孩子，沒給她賜過任何避子的藥物。
那偏偏，她就生一個給她們看看。
兩年後，她真懷孕了。
她是驚喜的，也是懼怕的。
三年的時間，足以讓她知道，宋明錫的後院看著是沒有魏春山的後院複雜，實際上呢？
蔣氏是不惡毒，只要在規矩之內，她甚至不會在意妾室能否生下孩子。
因為在她眼裡，她們這些妾室侍妾都只是玩物而已。
老劉氏對她的懷孕，反而多給了一絲關注，但她關注的，卻是第一時間調查她這一年可否有跟府外的人聯絡。
對這些，她其實並不擔心。
因為這個世界上，她早就沒了在意的人，包括曾經帶她出火坑的魏春山。
她只擔心，她能生下孩子，可能平安養大她嗎？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學會了低頭。
不過她的低頭，在蔣氏眼裡好像依然不算什麼，她是真的一點也不介意她是否有孕，她是否會生下兒子。
後院裡的劉氏和金氏，也從沒將目光放在懷孕的她身上。
這都讓做了十足準備的她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
十月懷胎，她生下一子，身份也在蔣氏點頭之下從侍妾成了姨娘。
她看著蔣氏的眼裡有羨慕，有期盼，還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情緒，卻唯獨沒有嫉妒。
那時候，她才知道，對蔣氏，一直以來都是她小人之心了。
從那以後，她再沒跟蔣氏做過對，甚至，還會在宋明錫來她房裡的時候，勸他多去正院看看，因為她知道，蔣氏是十分想要有一個嫡子的。
只是多年過去，蔣氏的肚子依然不爭氣，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