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卯時一刻,天色未有光亮。

錦衣衛校衛已列於兩側,靜候太監宣讀聖上的口諭。

餘雷得了旨,快馬加鞭走在前面,後面齊良海和唐煥押著換了一身新棉袍的江奕林,一同乘了馬車疾馳向宣威門。

文德堂內,兩側的火爐燒得旺,把堂內烤得暖烘烘的。

除了內閣首輔徐慶因近日倒春寒抱了恙,得崇順帝特意賜座位,其他大臣皆站立於兩側。

“江廣達所呈之書信,閣老可曾看了?”身形消瘦的崇順帝一身玄色錦袍,坐在堂上道。

徐慶顫巍巍地扶著椅子扶手起身行禮:“臣已看過。”

“閣老抱恙就坐著吧,不必起身回話。”崇順帝理了理寬大的袖袍,說道。

徐慶俯身謝恩,而後坐下。

“信,什麼信?”眾臣一陣低聲私語,氣氛緊張。

“咳咳……”崇順帝輕咳兩聲,用手捂了下嘴,又朝立在身旁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示意:“帶上來。”

胡之升立即俯身領命,宣旨:“帶江廣達之女覲見。”

齊良海和唐煥架著江奕林進了文德堂。

江奕林雖渾身是傷,但今日卻是乾淨,心口咚咚地直跳,顫巍巍地跪在冰涼的地上。

“你就是江廣達的女兒?”崇順帝寒聲問道。

江奕林聞聲猛得一驚,淚已決堤,連磕頭道:“皇上……我江家世代忠良,父親江廣達絕無通敵之事,請皇上明查!”

“為何上燕都?”崇順帝看了趴跪在地上的江奕林。

“皇上,父親發覺西川兵敗蹊蹺,將查實的事情,封於密信之內,要我帶來燕都。”

中軍都督府同知王豫千捏著剛傳送回他手上的那封信,上前遞到江奕林面前:“江姑娘,你且看看是不是這一封。”

江奕林愣怔,擦了擦淚眼。接過信,又看了看信封,不解地望向了王豫千點了點頭。

“何以確認?”他問道。

江奕林謹慎地又確認了一遍道:“信封上的血跡是我途中遇追殺時留下的,信箋上的字跡確是我父親的筆跡。大人,您……”

不待她說完,王豫千轉身上前一步道:“陛下,東岐王朝月餘之內揮十四萬大軍佔我大梁南春三地宣慰司------博古宣慰司,長慶宣慰司,洛山宣慰司,而後直驅西川腹地!”

“江廣達率駐守錦州的三萬兵急赴西陵邊界阻敵。戰事緊急,敵眾我寡,早該抵達的援軍遲遲未至,我大梁失地損兵。兵部、南春巡撫,應當給個說法。”王豫千說完,將信奉上。

胡之升下了兩步臺階,上前雙手接過信,轉身呈於崇順帝。

兵部侍郎馬漢權聞聲一愣,側首怒目道:“王同知大人!我奉旨調兵,急遣宛州府五萬大軍,日夜兼程赴西陵。西川山路險峻,唯採石渡為捷徑。”他又道,

“你不是不知道西川常年多雨,誰料冬日連月大雨,渡口被淹,橋樑沖毀,唯有繞道而行。我早已將情況報至聖上,而今王同知大人這麼說,是何用意?”

王豫千道:“我大梁將士,下至士兵都知曉因天時因地宜做出行軍作戰的計劃!馬侍郎也言西川常年多雨,採石渡漲水,難道出行前未有前路打探?未有預備?一個小小的渡口之攔,竟將迫在眉睫,救國於水火的五萬援軍拖延至此!是你馬侍郎無知還是另有圖謀?”

馬漢權氣急道:“你!好輕鬆的一句‘小小的渡口之攔’,那我想請問王同知大人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你怎麼將那五萬援軍渡河?”

王豫千冷哼一聲,不屑道:“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且不說採石渡河面寬度不足六千丈①,就你五萬大軍造筏過河,何需半日?!”

馬漢權怒道:“王豫千!那河水湍急,筏子下水難以穩定,採石渡寬數千丈,豈是易事?”

“馬漢權!枉你在兵部多年!三國曹操不善水戰,連環船陣這麼有名的戰術你是一點未學?”王豫千滿腔怒火道。

二人在堂內吵成這樣,崇順帝卻是沒有制止的意思。有時候,他樂意看到這樣的場景,並也願意讓殿內的侍從太監偷偷地讓魏太后知曉。

崇順帝他不制止,內閣徐首輔亦是垂眸靜坐,不動聲色地聽著,眾臣皆是竊竊私語。

兵部尚書葉紀遠出列,上前一步側身對著王豫千道:“王同知說的有理,誰也沒有料到冬日枯水季節那西川採石渡會發那樣的大水。馬侍郎這事確有疏忽,是當追責。”

“尚書大人,我……”馬漢權本以為葉紀遠會站出來替他說兩句話。

馬漢權欲辯,卻被葉紀遠一瞥,便默然無聲。

“王同知,大梁是以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共管天下軍士,兵部有出兵之令,而無統兵之權,你們五軍有統兵之權,而無出兵之令,想來大梁歷代先王的意思是讓兵部和五軍必得通力合作,才能勵精圖治。”

“追我兵部之責,我認。五軍之責,恐怕你們也得擔著。”葉紀遠似是輕鬆無意的抖了抖朝服。

葉紀遠這話是在點他王豫千。

兵部和五軍相輔相成,以後還得相互合作支援。此事,兵部擔了責,五軍的罪責下來,他中軍都督府的同知擔不了。

王豫千冷笑一聲:“兵部之責尚書大人您擔就好!該我中軍都督府同知擔的責,我亦是不推!”

“鐺!鐺!鐺!”隨著堂內銅罄的清脆敲擊聲,原本喧囂的文德堂內頓時鴉雀無聲。

眾人立即肅靜,轉身正對堂上。

“今日文德堂議事,不是讓你們吵架的。”崇順帝坐在堂上敲響案几上的那口銅罄。

“陛下,臣非爭辯,實有要事啟奏。”王豫千俯身恭敬地行禮。

“說。”崇順帝應允。

“是。”說罷,他又轉頭看向早就站立不安的南春巡撫王衝身上。

“朝廷於南春設三宣六慰,以制衡東岐、達都、邦林等土司,此乃兵部之責,這些屬地又歸你南春巡撫統管。”

“然而,這信中提到東岐近年屢屢挑釁達都、邦林,以壯大自身,不斷蠶食侵吞三宣六慰。”

王豫千步步緊逼追問:“東岐土司在你的治下如此妄為,你卻視而不見,欺上瞞下,致使其乘虛而入,侵佔三宣慰司,直驅西川,你又該當何罪?”

王衝大呼冤枉,聲嘶力竭道:“冤枉啊!陛下,去年東岐犯境,我親自調兵鎮壓,斬敵一萬五千!此事已上報朝廷!”

“巡撫大人且慢。”王豫千不慌不忙地說道,“去年東岐犯境,究竟所為何事?”

“那東岐土司窺視我大梁富饒國土,進而來犯!”王衝這話聲雖大,心中卻陣陣發虛。

王豫千並不理會,也並不打算饒過他,他說道:“你常年向東岐索取財物,你的小舅子更是在邊疆強~上了東岐土司的小姨子,犯下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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