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長青縣承賢寺堂試的日子。

堂試其實就相當於面試,考的是考生們的綜合能力,畢竟承賢寺要的不單單是人才,更想要能培養出人才的人才。

而蔡元芳今日也要去一趟承賢寺,承賢寺的寺卿和寺丞們要在今天跟金榜上的五個人見一面。

自那日虯船闖玉渠已經過了七日了,蔡元芳不單單沒有忘掉當日的情景,反而在腦海中越發的清晰,甚至有時候睡覺都會夢到那條渾身浴火的虯船。

今日於父有朋友來家中做客,於帛玟也要在家招待,所以蔡元芳打算收拾收拾一路溜達過去。

她剛鎖上院門走了幾步,卻聽見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她:

“蔡小姐!蔡小姐!”

蔡元芳轉過頭來,竟然是王伯趕著車追了上來。

待王伯將車停在身前,他才再次開口道:“老爺知道你今日要去承賢寺,特地讓我送你過去,等到了承賢寺,你託人告訴我大概什麼時候回來,我再接你回家。”

“那就多謝王伯了。”

蔡元芳莞爾一笑,她知道這一定是於帛玟告訴於父的,那日承賢寺的信使來通知自已時,於帛玟恰好也在。

“不客氣,蔡小姐快上車吧,別誤了時辰。”王伯說道。

隨著一聲高昂的破鑼叫聲,阿吼邁開四蹄,在王伯的駕馭下拉著車子朝長青城而去。

“王伯,這幾日你有沒有去過長青城啊。”蔡元芳問道。

“昨日老朱去長青城裡採買東西,我昨天剛去過一趟。”王伯說道。

“那你有沒有聽到有關那日火龍闖玉渠的後續如何?”蔡元芳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那日眼前載歌載舞的熱鬧轉眼變成了水火無情的慘劇,蔡元芳都不記得自已是怎麼下的樓,又是怎麼上的馬車,怎麼跟著於帛玟去了於家。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她睜開眼睛見到於帛玟,於帛玟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玉渠上有一條船如同火龍一般橫衝直撞。”

蔡元芳才相信她們昨天看到的並不是夢境,而是實實在在的現實。

聽到蔡元芳的話,王伯冷了一下,才嘆了一口氣說:

“那日當晚落水的人就有數十人,這裡面大部分人都不會水,好在見到的人多,救援及時,但就算如此,我聽說也有六七人溺亡在了玉渠裡。”

“還有四五個人落水之後其實本不會有什麼損傷,但是不小心沾到了那虯船上的邪火,那火落在水中都不滅,沾在衣服上更是越燒越旺,都不同程度地有燒傷,還有一個因為太過嚴重,沒能救過來。”

蔡元芳越聽心裡越不是滋味,她親眼見證了這場災難的發生,可是無論是當時的她還是現在的她,都是那麼無能為力。

“若自已前世學的是醫術就好了。”

蔡元芳心裡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想法,接著馬上又打消了。

憑她的天賦和能力,當個語文老師就算是發揮完了,醫學這種東西她自認是學不來。

“那這次事件是因何而起呢?縣衙公府的人有查清楚嗎?”蔡元芳問道。

王伯說道:“這就是邪門的地方了,一直到昨天,縣府裡也沒有查出個子醜寅卯來,倒是大街小巷各種傳言都有。”

“有說是錦娘娘沒有看好虯神,讓它跑下來取樂的;有說是虯神當年留下的種,如今修煉有成,來報復長青城百姓的;還有說是有長青城出了新的妖孽,需要錦娘娘回來降伏的。”

“怎麼竟是些鬼神傳說。”蔡元芳苦笑著搖搖頭。

雖然那日的情形看起來確實是詭異,但她根本不相信有什麼神鬼精怪作祟。

不過轉念一想,這長青城建城幾乎就是來自一個神異的傳說,甚至長青城的節日都跟這個傳說緊密相關,所以長青城的百姓會自然而然的相信這些神鬼精怪倒也不足為奇。

“當然也有不是這些神啊鬼啊的說法,只是那些聽起來感覺都不可靠。”王伯說道。

“什麼異國奇士故意在長青城製造混亂這種說法,咱們位於景國腹地,什麼樣的奇士能混到長青城來行兇,而且那邪火確實太可怕了,沾上就撲不滅,直到燒完為止,而且......”

“而且什麼?”蔡元芳追問道。

“我只是聽說,而且根據那些接觸過這種邪火的人說,他們一開始接觸到的其實不是火,而是一種有著怪味兒的水。”王伯說道。

“水?”蔡元芳皺起了眉頭。

“對,他們說是一種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那種水沾到哪裡,火就燒到哪裡,怎麼撲都撲不滅。”王伯說道,“他們當時是被虯龍的頭撞上的,所以他們覺得那是虯龍的口水。”

蔡元芳聽到這裡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因為她親眼見過那日的情形,那些火的確是沾了水也不會熄滅。

不過王伯也只是道聽途說,跟真實的情況差多少誰也不知道,蔡元芳只是想知道那日她親眼目睹的慘劇究竟有沒有什麼結果,她好稍微寬心一些。

現在聽完王伯的話,寬慰沒有多少,不解倒是越來越多。

蔡元芳與王伯又說了一些別的,沒一會兒就來到了承賢寺門口,與王伯稍作道別,蔡元芳便走向了側門。

“姑娘是來參與堂試的嗎?不知道可有堂試憑票?現在無論哪個院人都有些多,姑娘可以找自已院裡的志願者要張藤凳坐著等。”

門口三個年輕的男子坐在一桌子後,其中一個氣質溫和的男子笑著說。

蔡元芳搖搖頭:“我不是來參加堂試的。”

剩下兩個男子不由得奇怪地看著她。

“不過我有這個,是承賢寺的人去我家送給我的。”蔡元芳說著取出一張帖來,那帖上面蓋著承賢寺寺卿的官印,有金線描邊。

三個男子見到這帖,噌得一下站了起來,把蔡元芳嚇了一跳。

“能麻煩您把這聘帖給我看看嗎?”那個溫和的男子嚥了一下口水。

“哦,好。”蔡元芳疑惑地遞了過去。

那男子竟然雙手接過了帖子,看著有些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地開啟帖子,其他兩個男子也把腦袋湊了上來。

剛看了一眼帖子裡的內容,那男子就忽地合上了帖子,又雙手將帖子遞給了蔡元芳。

蔡元芳不知道為啥這男的這個德行,甚至覺得這傢伙有些神經。

卻見這男子深施一禮,說道:“蔡師,學生曾雲可,文院上章二年學員,學生這就帶您去見寺卿大人和寺丞大人。”

他們哥仨被安排在這裡,一是為了給來參加堂試的人指路,二就是為了等這金榜之上的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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