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凝霜的記憶
沈曉行走在永夜神教的迴廊內，夜凝霜小聲詢問道：“少教主，我剛才拿回來的只是……”
“我知道。”
話說一半，沈曉就打斷了她的話語。
他停下腳步，從窗戶口眺望著燈火闌珊的永夜神教總部，輕聲道：“凝霜啊，你是不是覺得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嗎？”
“少主何意？”
沈曉搖了搖頭，沒有回頭去看夜凝霜，而是取出那個作為證據的紫色髮夾，從窗戶口將其丟了下去：“凝霜，你好好想想，陸雪晴能夠制定如此嚴密的暗殺計劃，但她的暴露是否顯得過於兒戲了點？”
“就像是——”
夜凝霜瞳孔微縮，恍然：“就像是有人故意將證據送到少主你的面前一樣？”
沈曉點了點頭，夜凝霜很多時候都很聰明，幾乎一點就透。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件事情還沒結束。”
“愚蠢的阿晴啊，被人當槍使了，還不知道。”
沈曉搖頭輕嘆，“無論是陸雪晴幹掉了我，還是我幹掉了陸雪晴，對幕後那個人而言，都是極為有利的。”
陸雪晴心思太單純了，想得也太簡單，若是作為少主的沈曉遇刺身亡的話，對於現在身體欠佳的沈雲煙而言，絕對是難以置信的打擊，若是沈雲煙就此一蹶不振，永夜神教十有八九會因為繼承人的問題而引發內亂。
若是沈曉幹掉了陸雪晴，因為陸雪晴常年領兵在外，曾為永夜神教打下過偌大的河山，將其輕易處決的話，就會讓那些出生入死的教眾們心寒，失了人心，永夜神教的潰敗也就在不遠的地方了。
沈曉知道是她策劃了暗殺自已的計謀，但自已的名聲在神教內狼藉，若有人煽風點火的話，很容易就會變成——
‘玉衡星大人’忠貞不二，卻因功高震主而被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
陸雪晴自以為借宋淮的手殺自已是借刀殺人，但她自已從未想過吧，陸雪晴她也是別人的刀！
如何擊潰勢力如此龐大的永夜神教呢？
答案當然是讓其從內部開始崩潰了！正面打那是傻子才幹的事情。
“諸葛宮主，真不愧是你。”沈曉想到此，不由得輕嘆一聲。
在來鳳樓的閣樓內與諸葛艾交鋒期間，沈曉自以為佔盡優勢，一系列出乎意料地舉動打得對方措手不及，卻也未曾想到，她的謀劃也在不經意間開始了。
在其房間內找到的陸雪晴髮夾，大機率就是她故意塞到自已手裡的！
自已給她整了個名為‘不存在的內鬼’的陽謀，她就果斷出賣剛才還親密合作的好閨蜜。
她的高明之處在於，只做一點點小小暗示，其餘的等沈曉自已去發覺問題，正因為是沈曉自已發現的，才不會起疑心。
這女人好深的心機！
不過，她能夠如此果斷地拋棄陸雪晴，也給了沈曉另一個訊號。
諸葛艾在永夜神教內，恐怕還有其他重要的資訊來源！至於陸雪晴只不過是利用完就丟的棋子，甚至諸葛艾連自已雲闕宮宮主的身份都沒有告知給她。
那個內鬼，才是與雲闕宮合謀，試圖置永夜神教於萬劫不復境地的罪魁禍首。
按照諸葛艾的策劃，沈曉在‘自已找到’玉衡星陸雪晴是內鬼後，絕不會留她性命；但沈曉偏偏反其道而行，陸雪晴的事情，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濺起任何水花，肯定會讓諸葛艾和那位真正的內鬼感到不滿。
陸雪晴還活著，必然會打亂她們的下一步計劃，計劃被打亂了會怎麼辦？
她們當然會想辦法讓計劃迴歸原本的軌道上去！
沈曉準備引誘那個真正的內鬼出手，若她動手的話，肯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現在唯一可以得到的線索是，此人地位不低，且善於隱藏自已，並且野心極大。
月光，穿過窗戶灑落進來，讓夜凝霜的臉色清冷無比，她冷聲道：“少教主，要不就讓我去把那個什麼雲闕宮宮主幹掉？”
沈曉搖頭：“不要衝動做事，你現在去慕容城也找不到人了。”
停頓了下，沈曉輕笑道：“而且，即便是她還在慕容城的時候，霜兒你過去了，也討不到便宜，她的身邊最少有數十位一流高手的保護。”
“能為少教主做事，凝霜不怕危險。”
夜凝霜面無表情地說。
沈曉摸了摸她的頭髮，這個舉動讓一向毫無情感波動的夜凝霜眼眸閃爍了下。
“但我怕。”
沈曉在留下這句話後，就先一步離開，向著永夜神教總部的主樓走去。
夜凝霜有些發愣地站在原地，如同被冰凍了一樣，久久沒有行動。
——
夜凝霜是冰族人。
冰族人是位於極北草原的遊牧民族，極北草原，雲州，大胤王朝的地圖大致可以看成一個‘品’字，只是代表大胤的右邊的‘口’字遠比左邊的雲州來得廣闊而已。
而極北草原則同時與雲州和大胤王朝接壤，而踏過這草原，繼續往西北行進，則是高聳入雲的興海嘉山脈，跨越山脈就是西陸的地界了。
作為遊牧民族，冰族人以劫掠為生，冰族人人口不多，但各個都是遊射的好手，其戰鬥力更是數倍與大胤王朝的邊境軍，每到天寒地凍的時節，冰族人總會南下劫掠。
無論是雲州還是大胤王朝境內，都是冰族劫掠的重點照顧物件，因而兩者間積怨極深。
不過即便同為被劫掠物件，雲州還是好上不少，雲州邊境與冰族人接壤的地方，有著數座高聳入雲的天險山脈，雲州人以天險山脈為根據地，建立了巨大的要塞城市陸霞城。
隨著陸霞城的落成，冰族人的南下變得愈發困難，因而近幾十年來，冰族人往往會優先選擇大胤作為南下劫掠目標。
十年前，冰族當時被稱作‘天可汗’的冰族族長，統一了草原上幾十個大小部落，舉全族之力入侵大胤。
大胤方面從未料到此次入侵規模會如此之大，再加上大胤的帝君年幼，奸佞把持朝政，吃空餉銀，邊境軍在沒糧沒兵器的凜冬中，與補給充沛，士氣如虹，兵力數倍與自身的遊牧民展開了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