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徐子昂指過來的長劍,韋玉竟然沒有生氣,反倒是仰天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韋玉的頭突然就掉了下來,骨碌碌地滾到了一旁的溪水之中,隨著波浪一起一伏地漂浮著,但是笑聲依舊沒有停止。

見此情景,範季白眼一翻,嗷的一聲就暈了過去,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眼前的柳樹和盛開的牡丹花突然全都一齊枯萎凋零,方才水波盪漾的泉水中漂浮出大量的人頭來,那道轟鳴的瀑布此刻奔湧而下的全是血水。

原本亭臺樓閣氣象萬千的惠王府此刻變成了斷壁殘垣,破落不堪。

陽光明媚的天空也突然得陰沉而又晦暗。

惠王李由的臉上依舊帶著痴傻的笑容,對於眼前的變化一無所知,只是從水中拿起一個人頭,好奇地打量著。

就在這一會兒功夫,韋玉斷掉的脖頸突然就撕裂開來,一個腦袋從她的身體裡破繭而出,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腦袋從她的身體里長了出來。

那些腦袋同時發出怒吼,韋玉的身體炸裂開來,一個身高數丈,長著九個腦袋,有著老虎身體的怪物就站在了他們面前。

這怪物的身高,已經和眼前的瀑布齊平了,而人在它的腳下,如同螻蟻一般。

“嘶嘶嘶!”

“原本我是讓宗元那老東西前來受死的,想不到他竟讓你們兩個小嘍囉做替死鬼,今天我就如他所願。”

眼前的怪物發出沙啞的聲音,九顆腦袋用同樣輕蔑的眼神看著他們二人。

平陽緊握長劍的手不停地顫抖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一直流到下巴,六神無主地呆在那裡。

“笨蛋,快出手啊。”

面對如此龐大的怪物,平陽卻嚇得站在那裡發呆,這不是找死嗎,崔器氣得連忙對著徐子昂大罵。

平陽回過神來,手中的長劍已經飛出,這一出手,竟然有了以氣御劍的實力,這麼看來,宗元對於門下弟子也並不是什麼都不教。

長劍如離弦之箭疾速地飛向那個九頭怪物,就在崔器暗想有救的時候,那個怪物虎尾一擺,平陽的長劍就哐的一聲被打飛出去。

兩個弱小的人類竟然敢攻擊它,九頭怪物顯然被激怒,九個腦袋同時吐出了火焰。

“快跑!”

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崔器大叫一聲,拉著平陽幾個翻滾就躍入了漂浮著人腦袋的溪水中。

溪水早已被血水染紅,腥臭不堪,兩人紮在水裡大氣不敢出,畢竟和被烤成燒豬頭相比,這腥臭的血水怎麼還能忍一忍。

崔器感覺外面金光大作,怪物的嘶吼聲響徹天際,他感覺自已現在就像一隻遇到危險把腦袋扎進沙堆的鴕鳥。

但是此刻除了做一隻鴕鳥,還有什麼好的選擇呢?

“噗!”

兩個人終於忍不住憋氣從血水裡鑽出頭來,崔器將臉上的血水一把抹去,左右觀瞧了一下,惠王府已經恢復了平靜,怪物不見了。

那個痴呆的惠王李由正在溪水邊拿著自已的方才翻滾時掉落的骷髏頭一臉疑惑地看著。

“難道是它救了我們?”崔器心裡暗暗稱奇。

還有那個怪物到底怎麼了?

是逃走了還是被它收服了?

不得而知。

“這個骷髏頭是個寶物啊!”惠王李由突然開口了。

“王爺你?”崔器大驚,細細打量,惠王李由的眼神已經變得清澈,似乎是恢復了神志。

“我被妖物所惑,幾乎喪命,方才的打鬥我都看到了,是這個骷髏收服了那個開明獸。”

“方才那個怪物是開明獸?”

開明獸崔器在《山海經》裡看過,開明獸原本是守護天門的神獸,怎麼會跑到惠王府作妖?

既然是神獸,又怎麼會被一個骷髏給擊敗?

這骷髏中隱藏著師爺的怨念,他的法力崔器也見識過,但是他也僅僅是師爺的怨念而已,怎麼可能打敗開明獸呢?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上一次開明獸出現還是在六十年前,自從那時起,京城中所有的皇族都做起了噩夢,這東西的出現,不是吉兆。”李由將手中的骷髏遞給崔器,嘆息著說道。

崔器收拾好行裝,就準備和平陽回去,就在這時,韋玉帶著幾個侍女走了過來。

“兩位小道爺今日幫了王府大忙,留下來換身衣裳,用了酒飯再走吧。”韋玉笑盈盈地說道。

“娘娘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們還要趕緊回去給師父覆命呢。”還不等崔器開口,平陽連忙回答道。

天元殿中每日的飲食不過饅頭和鹹菜,並沒有什麼油水,好不容易出來,這麼好的打牙祭的機會竟然拒絕了,崔器吞了吞口水,止不住白了平陽一眼。

“兩位小道爺之一要走,這些銀兩你們一定得收下,也算是王爺的一點心意。”說完韋玉就從身旁的侍女手上拿過一個裝了銀子的包袱遞了過來。

崔器怕平陽又拒絕不要,趕緊接過銀子連聲道謝。

回程的路上,二人一路無話。

平陽心神未定,將長劍死死地攥在手中,身上的衣服還溼漉漉的滴著水,也不知道是後怕還是覺得冷,一路上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嘴裡也含混不清地說著什麼。

雖然也感到後怕,但是崔器卻心事重重,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方才那個變身為韋玉的怪物說他來自於博陵崔家,還向李淳風學過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出自於那樣的世家大族的子弟又怎麼會跑到宗元門下做了藥奴呢?

這該死的頭疼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發作,如果多問一點,說不定現在已經知道了答案。

還有那個怪物說是宗元派他們來送死的,這他倒相信,宗元那老東西還真的幹得出這樣的事來,不過,他這樣幹又是為了什麼呢?

還有作為天門守護神獸的開明獸,師爺的怨念就能將它收服,這也未免太兒戲了。

伊水河上已經飄起了紅霧,街上已經不見了行人,陽春三月,原本繁花似錦的伊水河畔竟然草木凋零。

伊水河也變成了一條血河,紅浪翻湧,血腥味撲面而來。

二人站在河畔驚呆了,這才半天的功夫,為何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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