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室裡,三個人不斷地吞雲吐霧,讓這一方小小的閉塞空間落入揮不開的煙霧之中。黃偉暗自叫苦連天,連眼睛都被燻得有些睜不開,他這才知道為什麼保安室白色的牆紙上都泛著黃,大小王就像永動的抽菸機,不停地勤勞工作著。

黃偉一邊要分心偷瞄著監視器,一邊被煙燻得頭昏腦漲,很難專注于思考牌面的他不一會兒就成了桌上的唯一輸家。不過,大小王的興致越來越高,他們叼著煙,忘乎所以的朝桌子上甩著牌,似乎已經身處賭場。黃偉見狀,繼續將計就計,故意送牌拖延時間。監視器上的秦伶已經和侯姐來到了教室,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按計劃順利的進行著。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時候,他必須保證大小王不會發覺餘杭一個人溜走,前往檔案室。

大小王正在興頭上,兩兄弟眼看又要合力拿下一局,桌子上的電話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大王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作出了暫停的手勢,拿起電話語氣不善地開口,“喂?什麼事?”

“來處理一下垃圾。”

聽到這句話,本來叼著煙吊兒郎當的大王把牌往桌子上一丟,他猛猛吸了最後一口煙,把菸頭狠狠按在菸灰缸上捻滅,低聲回到,“收到。”

小王見到大王這副惡狠狠的模樣,很快明白了接下來的任務。他把牌一丟,站起身把黃偉從椅子上提溜了起來,客氣地說,“兄弟,我們有點事兒要去處理,今天就到這兒結束了,咱們改天再一塊玩兒啊。”

“什麼事兒這麼著急啊?”黃偉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推出了保安室,他伸長了脖子往監視器螢幕上尋找著隊友的身影,只看見了餘杭兩人還和吳辰待在一起玩遊戲,卻怎麼也沒辦法在幾十個小螢幕中鎖定出秦伶的影子。

黃偉心一沉,沒想到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們幾人之中,只有秦伶完全沒有自保能力,一旦她暴露被抓,就很難隻身從福利院脫身。

“誒,我的煙。”黃偉還想拖住大小王,他不停拍著保安室的大門,卻發現門已經從裡死死鎖住。

可惡,黃偉朝著門上重重地砸了一拳,一再勸阻自已要保持冷靜。按照策劃好的Plan B ,如果其他三人中有人暴露了,是必然會被拉入黑名單,沒有辦法再次進入福利院的。所以,為了確保日後能夠同步福利院的資訊,方如願特意囑咐黃偉,一定不要讓人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

“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你的立場都是福利院的員工。”

方如願說這話時嚴肅認真的模樣歷歷在目,黃偉抑制住了直接破門而入和大小王硬剛的衝動,他快步跑到了隱蔽處,給方如願發了一條資訊。

“sos!!!”

方如願正笑嘻嘻地坐在地上,觀看著餘杭作弄吳辰,他掏出手機,螢幕上三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映入眼簾,每一個感嘆號都重重地紮在了心上。方如願沒有想到最壞的情況還是出現了,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雙手交錯比在胸前,對餘杭比了一個叉。

心領神會的餘杭一個箭步衝到吳辰身後,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對著後腦勺就是一掌,動作乾淨流暢,一氣呵成。吳辰臃腫的身軀應聲倒地,方如願也來不及把這塊肥肉藏起來掩人耳目,當下之急是要從偌大的福利院中找到秦伶,而他對此沒有一點頭緒。

到底是在宿舍,教室還是在院長辦公室?方如願只能列出幾個可能性比較大的地點,他儘可能穩住心神,和餘杭解釋道,“秦伶暴露了,但是黃偉不知道她的具體位置,餘哥,時間緊迫,我們倆分頭行動。你去院長辦公室,如果她不在,你就去臨近的檔案室裡,看看能不能找到葉雪琴的下落。”

“這很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進福利院了,不能就這麼落荒而逃。”

餘杭還沒來得及拒絕,方如願就已經腳下生風,衝出去了老遠,根本沒有留下商量的餘地。看著慌張離去的背影,他逐漸縮緊的心臟中又泛起莫名的酸澀感,餘杭握緊了拳頭,回想起剛剛植入軀體時,方如願也曾寸步不離的照顧著自已。

而此刻方如願對秦伶如此緊張上心,也是出於善良,僅僅是對弱者的關心嗎?

然而方如願剛跑出去沒幾分鐘,就對福利院複雜的地形感到焦頭爛額,畢竟只來過福利院兩次,方如願很快就在迷宮中的長廊裡迷失了方向。豆大的汗珠從方如願額頭上滴下來,他只恨自已事先沒有準備好福利院路線圖,以至於現在被困在原地浪費時間。要知道,這時他浪費多一分一秒,都可能會把秦伶多推向懸崖一寸。

秦伶本來和這件事毫無關係,如果不是因為自已的招攬,金枝玉葉的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面對這種命懸一線的危機時刻。自已曾經向她承諾過,會盡全力保護她的安全,想到這兒,方如願一邊深呼吸一邊閉上眼睛調動著深處的記憶。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方如願連忙側身躲進走廊柱子後,只露出一雙眼睛監視著來人。是大小王!方如願先是一喜,緊接著,看到兩人手上拿著的棒球棍,眉頭很快又鎖了起來,要是沒有碰巧遇上大小王,那秦伶很可能今天會在此香消玉殞。不過,秦伶到底是怎麼被發現的,如果只是說漏了嘴暴露了身份,應該不至於讓人起殺心。

方如願壓低了腳步,一路躲躲藏藏,跟著大小王往前走去。

回到醫務室的黃偉急的團團轉,他拿著手機在小辦公室裡焦躁地轉了一圈又一圈,反覆地重新整理著聊天介面,生怕錯過了方如願發的資訊。他多麼希望能得到秦伶已經脫險的訊息,他多麼希望自已能衝出去一起尋找秦伶,但顧及到自已今後是唯一能進入福利院的人,他只能在這裡乾等著。

對不起了,秦大妹子,別怪哥見死不救,我還得留下來找我家雪琴的下落啊!黃偉在心裡一遍遍的默唸著,祈求著秦伶的原諒。

可不曾想,幾人雜亂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難道是自已已經暴露了,有人來抓他了?黃偉連忙停下腳步,俯身貼上門,屏住了呼吸偷聽著。

侯姐對著空無一人的醫務室中氣十足的喊到,“人呢?黃偉?!出來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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