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樓道間傳來零碎的腳步聲。
幾個穿著斗笠蓑衣的修行者,站在了故羽身後。
他們衣著黑衣練功服,腰間掛著幾根倒鉤,倒鉤的尖刺閃著凜冽的寒光。
“身為靈獸,居然和這些所謂的修仙門派的人類沆瀣一氣?”
靳夜嘲諷道,眸光陰沉。緩緩伸出手,燈光下,他的指節修長,微微收縮,淺用了力道,便青筋突出,指尖生出黑色利爪,宛若刀尖般鋒利。
故羽半眯著眼睛,手持摺扇揮下。
“上。”
一聲令下,身後的幾人便站了出來,腰間的鉤爪拿在手中,在地板上摩擦,發出難聽的聲音。
在這小屋纏鬥,又要顧著南笙,發揮不出龍族優勢。
靳夜破窗而出,落在小院,踏地直上,浮在空中。大雨傾盆落下,濃密的睫毛上很快沾滿雨漬,幾絲碎髮貼合在臉頰,雨滴在臉上融化成細小的水珠。
遠處的雲層翻滾,雨勢變大。
幾個術士分別以上下、東西、南北六個方位,將靳夜圍困在中心。
“六合,無盡幻境。”
為首的是一個白鬍老人,聲音卻強勁有力,目露寒光。
陣法生效,靳夜的腳下閃現六角金色符文,六人身形不斷旋轉移動,憑空出現無數道黑影,難辨真實。
尖鉤從六方同時揮出,靳夜一個翻身跳躍閃躲。揮爪,黑色利刃從空中霹靂劃破,碰撞到鐵鉤,滋滋作響。
故羽揚起下巴,開啟摺扇,冷笑道:“我千辛萬苦尋來的鎖龍鉤,配合這六道迷魂陣,若非籌謀已久,怎會今日才來。”
鎖龍鉤再次丟擲,這次不是同一時間,而是沒有規律,也難以判斷方位。
靳夜不停旋轉閃身,他的額頭滲出一滴汗水,這陣法將他困在中間,想衝破出去,卻總是被黑色結界彈回。
他的眼睛餘光閃過,此時的故羽站在窗前觀戰。
黑色利爪揮出,在陣法中心閃現出劈裂痕跡,卻總是被鎖龍鉤穩穩接住,在空中碰撞出電光火石。
他皺了皺眉,眼前的無數道身影在不停旋轉,而遠處的故檸已經進屋。
南芷還在床上,眼下只能故意露出破綻。
夜雨中,靳夜雙臂垂下,任由雨水沖刷,嘴角勾勒一笑,鎖龍鉤勾中肩骨,尖銳的利鉤將肩部刺穿。
龍血的味道在空中瀰漫,床上的南芷眉心微皺。故羽更是好奇,坐在床邊看著女孩,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說時遲那時快,靳夜的利爪抓住了肩部的鉤鏈,又猛力一拉,一道人影飛出,跌撞至眼前。
利爪揮出,那人來不及反應,緊捂住脖頸,鮮血從手中溢位,身體重重的倒了下去。
六道迷魂陣已破,故羽神色一變,頓覺不妥,便收回了手,玄扇散開,運氣旋轉飛出窗外,直襲靳夜。
又是一道霹靂而下的利爪,那玄扇被撕碎,破成兩片。
沒等故羽反應,靳夜在陣法中消失,直襲逼近,掐住了他的脖子,逼其走近窗戶。
再看小院內的五人,他們停了下來,愣在原地,為首的老者向前走了幾步。
也正是那幾步,靳夜的利爪嵌入故羽面板,他的脖頸處滲出一絲血跡。
被扼住咽喉後,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脖頸處更是刺痛,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想要活命嗎?”
靳夜薄唇勾勒一笑,目光掃視過眼前幾人。側頭在他耳畔處細語。
他的喉間悶哼回應。
靳夜目光緊鎖,盯著那幾根鎖龍鉤,肩膀的刺骨之痛,讓他知道,眼前的幾人並不簡單。
“你們,將鎖龍鉤留下,退後五里。勿耍心機。”
他的聲音咄咄逼人,輕蔑的看著眼前幾人。
故羽眼神示意。
鎖龍鏈重重的砸在在地磚上,發出叮噹脆響。
眼見幾人退出房間,過了好一會兒,靳夜才深吸一口氣,龍族嗅覺靈敏,聞著味道,確實退到了五里之外,他緩緩鬆開手。
故羽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靳夜再看向南芷,蓋著被子熟睡著,呼吸平穩。
轉過頭時,他再次眉頭緊鎖,沉聲詰問:“鎖龍鏈從何而來?”
故羽看著眼前的人,仍然心有餘悸,聲音不自覺的顫抖。
“我……我說了,你能……放過我嗎?”
靳夜收起利爪,跳窗走近鎖龍鏈,蹲下身仔細檢視,此鏈工藝與尋常鉤子並無差異,但是這玄鐵,竟可與他利爪抗衡,實非尋常,其中定有玄機。
“你的性命,於我毫無價值。”
他冷漠地回應著,目光卻仍被鎖龍鉤所吸引。
眾所周知,龍族利爪,乃天下至剛至硬,能撕碎萬物,然此刻卻遭碰壁,實在費解。
聽到這話後,故羽鬆了一口氣,又站了身子,運氣撿回摺扇。
“火神山,百鬼城中高人用黑泊石所化。”
火神山,乃神獸巖魔之地,雖為死火山,溫度卻極高。山口多溫泉、火山石灰。萬里渺無人煙,皆為廢土,而山腳下卻有百鬼城,城中多以火系法術的靈獸寄居。
更蹊蹺的是,多年來,火神山萬靈不好戰,皆依山自居,怎會造出這鎖龍鏈。
靳夜面色凝重,肩部滲出的鮮血融著雨水滑下衣襟,腳底匯聚成一灘淺紅色的血跡。
熟睡中南芷醒了過來,她微微顫動的眼睛,迷迷糊糊的開口:“靳夜……”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細小微弱。
狂風呼嘯,大雨噼裡啪啦的落下,天地模糊一片,小院的門窗吱嘎作響,她的聲音也被埋沒。
一股香甜之氣刺激著鼻腔,讓她從昏睡中緩緩清醒。腦袋卻還是昏沉,睜不開眼。
靳夜頓感涼意,踏地一躍而上,便回到了屋內,又隨意拿起了汗巾擦拭著衣服。
“你怎會跟與那些人類苟合?”
他繼續詢問。
“不是苟合,是為我所救,除了鎖龍鉤,還有其他神器,而這幾個人犯下偷盜之罪,被馭靈師追殺。”
故羽放鬆姿態,坐下撐手看著他,臉頰微紅,巧目倩兮、美目盼兮,一顰一笑皆有嫵媚之意,聲音更是輕柔。
靳夜不語,繼續擦拭著身體,指尖運氣,將靈力催入肩部,血卻沒止住。
他的心中一震,這鎖龍鉤,竟能刺透龍鱗,也不能靈力修復,看來,只有等傷口自然癒合。
“此次馭靈師顯然是動真格了。這幾人不過是修仙派的小角色,自然不是您的對手。我此行既是試探,也是提醒,聽聞他們正在鑄造一把神劍,此劍才是龍族的最大威脅。”
故羽繼續說道。
靳夜不慌不忙,褪去上衣,精瘦的細腰,緊緻結實的腹肌,再向上看去,古銅色胸膛高挺,在燈光照耀下,格外性感。
肩部的刺傷,還在蔓延著血跡。
木床上,南芷的意識愈來愈清醒,那股香甜的龍血味道在屋內縈繞,她靜靜地閉眼聆聽著對話。
故羽雙手托腮,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直勾勾盯著眼前的風景,臉頰處的紅暈直燒到耳根處。
“喂,看什麼看,給我包紮。”
靳夜單手擦拭了身子後,眉頭緊縮,倒鉤嵌入的洞口很深,讓他的肩膀使不上勁,更是抬不起來,看著故羽,話語間帶著怒氣。
“來啦~”
故羽興奮不已,嬌聲回應,從袖口處掏出一卷紗布和小藥瓶,看來,也是早有準備。
他小心翼翼的替靳夜包紮,害羞的低頭垂眸,顯出莫名的拘束,手裡忙著還不忘提醒靳夜。
“你可別大意,龍族自來雖為最強,但那些人類心機頗深,日後恐難以對付。不過,若是你吸收了那上古神力,便可成為四方統領,至尊至強。”
靳夜望向窗外,遠方雷雲滾滾,想來,岄辰已經大成,只要他回來,自然就是龍族至尊。
他緩緩垂眸,胸口像是被巨石壓著,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