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清完全不聽勸。
星歲雙手被綁著,動彈不得。
像某個主人剛收到的一份禮物,正興致頗豐地準備擺弄這隻精緻可口的SD娃娃。
而娃娃只能不安、敏感、焦躁地接受它。
沈江清沒輕沒重,偶有讓她忍受不了的疼痛。
星歲不忍著,任憑自已喊出聲。
她聲音是微醺的草莓氣泡飲,點綴了一片清透的薄荷葉,圓潤可口。聲調抑揚頓挫,又如黃鸝縈縈。
沈江清同樣墜入這無盡春夜。
他小臂十分有力,手指修長,加上星歲腰細。
他一隻手便能握住星歲那條小腰的大半,硬是在她的小腹上,捏出了一片青紫。
船帆撕扯搖搖晃晃,桅杆跟隨搖曳。
海沫聽風來來去去,沙灘由它襲來。
外面的太陽下山,薄暮透過冷窗,照著屋內的狼藉一片。
星歲兩隻手被解開時,她只覺得兩隻胳膊酸脹疼痛。
她一直躺著沒動,卻比沈江清還累似的。
星歲眼罩都沒摘,裹著他的被子便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眼,窗外的天已經黑透了。
屋子裡就他一個人。
她睜眼環顧四周,沒看見沈江清。
星歲浸在一片熾深的幽暗裡,像個被鎖在孤兒院裡的棄嬰。
她眼神有些惆悵。
搜尋著,星歲按亮床頭那一盞暖黃色的燈。
那是沈江清家裡唯一一個暖色調的傢俱。
按下按鈕的一瞬間,亮起的暖光讓她舒服許多。
她準備起身給自已沖澡,只是腳一沾地,雙腿就跟被抽去了骨頭一般,綿軟無力,還扯著她的腰一陣劇烈的疼痛。
她扶著牆緩了一會兒,好些了才再次挪動腳步。
星歲回想著剛才的沈江清,身體簡直好得不得了。
她覺得自已被耍了,他根本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那麼弱不禁風。
星歲起身走到吧檯時,看著大理石臺面上放著三份藥品。
一份是碘伏棉球和紗布,另外兩份寫著英文。
是避孕藥和維生素C。
旁邊還貼著一張便條,上面字跡有力,寫著:見字如面。洗手間長按開門按鈕,有熱水。藥和VC都記得按時服用。
“還挺貼心?”
星歲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他。
看完之後,星歲也注意到了自已的手腕,已經有兩道很明顯的血痕了。
是面板下的淤血,部分有一些小小的裂口,那一圈如今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紫色,挺扎眼的。
被綁了三個小時,不出血才怪。
星歲吃了藥,然後用紗布將兩隻手腕纏起,將那痕跡遮擋住,便準備離開沈江清家。
她坐上了網約車。
開啟手機時,星歲最先看到的那條資訊是姜濯發來的。
姜濯:下午的事給我個解釋。
姜濯:下週五父親過壽,今晚八點我帶你去挑禮物。
星歲在對話方塊裡,輸入了一堆字,然後又刪掉,又輸入,又刪掉。
最後只是簡單地輸入了幾個字:跟學生家長有事溝通,工作重要。
她關了手機,朝開車的司機說道:“師傅,掉頭,不去學校了,去醫院。”
手機那頭的姜濯掃了眼桌面上的手機,沒有理會。
陳薇薇正跪在辦公桌下,他的身前。
女人抬頭打量著姜濯,看他臉色不好。
她問道:“你最近是怎麼了,心情很差。”
姜濯閉著眼,眉頭緊皺:“沒怎麼。”
“是她惹你不高興了?”
陳薇薇小心翼翼地問,生怕惹姜濯不悅。
“這位大小姐,脾氣向來很差,你不是一直都很能忍?”
音落,姜濯雙眼睜開,微微眯起,說道:“星歲有自已的小心思了。”
說完,姜濯長長的嘆息一聲,眉間也舒展開來。
陳薇薇順著剛才姜濯的話茬說下去。
“在她眼裡,她們洛東的那所破學校,倒是比你重要。”
她有些吃醋。
陳薇薇向來不懂他。
星歲從不給姜濯碰,最大的尺度是親吻。
她脾氣又差,時常找姜濯的麻煩,挑他的刺兒。
可姜濯卻從不對她發脾氣,反而事事順從,主動求和。
陳薇薇對姜濯百依百順,他卻只拿她當發洩工具,又或是一個情緒垃圾桶,一個倒貼的打工人。
她情緒上來,說了句難聽的話:“也不知道她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就因為長得好看……果然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呵呵。”
她正準備起身,離開姜濯。
可姜濯聽完這話,原本沉思著的冷顏突然添了怒色。
“我要不是視覺動物,你又怎麼爬的上我的床?”
陳薇薇剛要起身,卻被姜濯一把按住。
她的頭被壓在姜濯的腿上。
“疼——”
陳薇薇喊著。
姜濯便拽著她的頭髮,把她拉起,讓她仰面與他對視。
“別把自已太當回事,你隨時都有可能被替換掉。”
她能做的,別的女人一樣能做。
是的,陳薇薇不是姜濯的第一個女人,定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姜濯把她的頭一甩,從那位置上起來。
陳薇薇的頭被撞到一旁的桌子上,她痛了許久。
沉默了一會兒後,她問:“老闆,那要不要我去幫您查她。”
“不需要,無論星歲做什麼,我都會娶她。”
說完,姜濯整理好西裝,邁步離開了陳薇薇的辦公室。
看著姜濯離去的背影,陳薇薇氣的渾身發抖。
她不敢生薑濯的氣,而是恨喬星歲。
恨得牙癢!
姜濯給小林放了個長假,他自已拿著車鑰匙,開上了那輛剛洗過的銀色路虎。
短時間內,姜濯不會讓星歲跟小林有見面的機會。
他很大方地預留了四個小時的時間陪給星歲。
接到星歲時,姜濯沒說什麼。
他心情不佳,星歲也感覺的到。
星歲也覺得,這次的複合,二人的關係不如從前了。
她現在看他,滿眼都是背叛與欺瞞。
不過她不配說他,因為他們是一路貨色。
星歲讓姜濯在樓下等她十分鐘,蔚燃在樓上看望麥叔,她有些事要交代一下。
姜濯自然同意。
星歲回到病房,把蔚燃叫了出來。
她拉著她的手,看著神情倦怠的蔚燃,輕聲說了幾個字。
“燃燃,如果我說姜濯出軌了,你信嗎?”
“啊?!”
蔚燃原本有些萎靡的神情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震驚。
她瞳孔地震。
“是真的。”
星歲的眼神很堅定,蔚燃知道她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她立刻捂上星歲的嘴,給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蔚燃打量著周遭,看著寂靜的醫院廊道里沒人。
她把星歲拉到樓梯間,才把她放開。
星歲又問:“我該分手嗎?”
“他跟誰好上了?”
這話問的星歲答不上來。
也許是一個,也許是很多個。
反正不是她。
“不知道。”
“姜濯知道你已經知道了嗎?”
“不知道。”
蔚燃伸手摸摸星歲的頭,問道:“你是想跟他分手嗎?”
“不知道。”
“那學校怎麼辦?”
蔚燃說到了關鍵的問題。
這也是星歲遲遲拿不定主意的原因。
其實洛東學區,只要再堅持一年,到今年年底,便可以獨立運營了。
這時出紕漏,怕是之前那麼久的努力,就都前功盡棄了。
白天還有一位靠著撿垃圾過活的學生家長來給她送果籃,千恩萬謝的,謝她的父親創辦這片學區,給自已的兒子提供了一條活路。
他的孩子,如今已經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工程師了。
“要不我跟姜濯分手,如果他撤資,我就去找她。”
星歲口中的她指的是她媽,湯儀。
那女人有錢,有手腕。
如果不是十二歲那年,星歲父親去世,星歲責怪湯儀沒有幫助父親。
她們母女也不至於生分至此。
她可是湯儀親生的。
百八十萬的,對於湯儀來說,不過是指縫裡露出的一點沙子,不算什麼。
“你忘了去年,你跟姜濯鬧分手的時候,你問你媽借錢,她是給你了,可讓你嫁給彥家那小子。你沒同意,她就把給你的卡凍結了。”
如果想要弄到一筆錢維持住下半年洛東校區的運轉,她必須得從姜濯和彥傾之中選一個。
星歲點了點頭,沒再問。
問出口的那一刻,她已經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