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討教
翌日上午,蘇家院子“哐哐噹噹”響個不停。
家中的農具都被拿了出來,一家人擼起袖子在前院除草,當然也有渾水摸魚的小人兒。
“快把鏟子還給我,我要用。”蘇綺追著小蘇蓮滿院跑,嬉笑聲滿天飛。
突然的,院門外傳來敲門聲。
蘇鶯忙去開門,一瞧,是隔壁孟嬸。
一見到開門的蘇鶯,孟嬸急得跺腳,“哎呦,你這個蠢丫頭還在家呢!”
孟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原以為蘇鶯變機靈了,沒想到還是個迷糊的。
她往門裡一瞧,看著幾個孩子時而玩笑,時而除草,地面上的野草倒是少了一大半,還挺能幹的。
孟嬸一拍額頭,現在可不是關心野草的時候。
“這院子你想什麼時候打掃都可以,現在你趕緊去你家田地裡瞧瞧!”
蘇鶯仍然一臉迷茫,“孟嬸嬸,好端端的,怎麼這麼說?發生什麼事了?”
孟嬸急得抓耳撓腮,偏偏嘴巴不爭氣,說不到點子上。
猛地“哎呀”喊了一聲,開口直言道:“你家老宅的人,把你的田佔了!”
蘇鶯愣在原地,“又是老宅的人。”
她的面色驟冷,明明自已只想和妹妹好好生活,奈何這老宅的親戚太無賴,總跟她過不去。
“會不會是因為上次的事阿奶生氣了。”蘇琴聞言急忙走來。
“別擔心,我這就去地裡看看。”
“快去吧,那可是你家的田地,千萬別犯傻讓給別人了。”
孟嬸說完,嘴裡又罵罵咧咧起來。
蘇鶯立馬動身,這田地是蘇家父母留下來的,是家裡最大的財產,怎麼能輕易讓人奪去?
大風四起,路上風沙飛舞。
蘇鶯來到自家的荒田,果然見一人在其中勞作。
順著田埂走近了看,原來是蘇柏。
“你不在自家的地裡,來這兒做什麼?”蘇鶯冷聲問道。
蘇柏抬頭看了一眼蘇鶯,這個妹妹在家不受待見,他也從心裡瞧不起她。
他略微揚著頭,挑釁道,“這麼好的地,我不來,留給你白白空著嗎?”
還是他阿孃聰明,會為他做打算,讓他擁有了兩畝自已的地。
就在昨日,馮氏堆砌著滿面笑容進了蘇老太的房間。
“娘,身子可好些了?”她坐在床邊,滿臉關心道。
老太太躺在床上,臉色發白,無力的說:“只是被那小賤人氣到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可是娘,蘇鶯如今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就這麼簡單原諒她?”
蘇老太一想到她的肉呀母雞呀,又氣得心肝痛。
可自已還欠她銀子呢。
蘇老太眼神閃過一絲凌厲,“那個賤丫頭做出這樣不孝的事,遲早要遭報應的。”
馮氏見她這樣說,心裡一陣不滿,這老太太莫不是在暗地裡幫老三家的,任蘇鶯這樣鬧卻沒點表示。
只能靠自已加把勁了。
她輕言軟語的說:“不如這樣,她家裡還有兩畝地,一直沒種,當今聖上鼓勵耕種,萬不喜這樣空著田地的,不如我去跟里正說一下,讓他把地分給柏兒種,反正都是自家人嘛。”
蘇老太眼裡露著精光,她驚喜的看著馮氏,“這樣好啊,你竟是個聰明的,若柏兒有自已的兩畝地,往後娶親也容易些。”
“你這就去找里正。”
馮氏笑著應下了。
到了房裡,將最豔麗的衣裳挑出來換上,坐在鏡子前細細梳頭髮,最後胳膊挽著籃子出門了。
到楊家院子,見過里正後,馮氏熱切地噓寒問暖,罷了還殷勤地遞上瓜果。
言行舉止間滿是矯揉造作,讓人不忍直視。
楊里正已是一把年紀的老頭了,見過大風大浪的他,依舊被馮氏擾得坐立難安。
里正紅著老臉道:“蘇柏娘,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都是鄉親,何必這麼客氣。”
馮氏諂笑著將編好的話告訴他,說那村尾的地如何好,卻白白空著。
里正皺眉,如今正是缺糧食的時候,地空著是萬萬不行的。
那馮氏又提到蘇鶯訛裴家的銀子一事。
此刻他心裡的秤桿斷然偏向馮氏了。
他一臉嚴肅,揚言道:“這事我給你撐腰,地要分給會種的人才對,你讓你家蘇柏儘管大膽地去種地。”
馮氏聽了喜的眉開眼笑,連忙謝過,回到家中讓蘇柏明日就去村尾地裡幹活。
因此,即使霸佔別人的田地,蘇柏仍然十分硬氣。
蘇鶯看他齜牙咧嘴的模樣,眉頭蹙著。
“蘇柏,你別以為在家老太太寵著你,你在外面也一樣可以無法無天,外面沒人會慣著你,像你這種霸佔別人田地的行為,我告到公堂上,一告一個準。”
此言一出,“公堂”二字猶如驚雷,將他劈清醒了。
怎麼就和公堂扯上關係了呢?他一陣心虛。
又仔細回想昨日,阿孃說里正同意了的,他回憶著馮氏的話,給自已壯膽。
蘇柏挺直腰桿,面上恢復剛才的神氣模樣,“里正答應我阿孃,把這地給我種的,你憑什麼告我?有里正在,我根本就不怕你!”
“什麼?”蘇鶯一臉不可置信。
原來是里正給他蘇柏做的擔保,豈有此理,一村之長竟然助紂為虐。
蘇柏看著蘇鶯的表情,更為得意。
“蘇鶯,你一個家裡最不受寵的女兒,你拿什麼跟我爭?”
“若你還像之前一樣,敬我,叫我聲二哥,今日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蘇鶯臉色更冷了,真不明白他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你在做什麼千秋大夢?這是我家的地,跟我走,去見里正。”
蘇鶯拉著蘇柏的胳膊就往田外走。
蘇柏被她拉著,卻怎麼也掙脫不掉。
他一邊被迫走著,一邊氣急敗壞道,“你要幹什麼,自已不佔理,就動手嗎?”
他堂堂男兒,被一個小女子拖著走,臉都丟光了。
“走,我們去找里正對證!”
田裡其他村民瞧著蘇柏的樣子,都樂著衝他喊話。
“蘇柏怎麼沒個小姑娘力氣大。”
“柔柔弱弱的,到底是不是男人?”
隨即發出一陣爆笑,田裡勞動枯燥,有了這一幕,男人們一時間都來看熱鬧。
一時間,笑聲不斷。
蘇柏急得臉通紅,咬牙切齒說著:“放開我,你是不是瘋了?居然敢跟我動手。”
兩人拉拉扯扯走到小道上。
路口上,意欲來看看荒田的馮氏,正好瞧到這一幕。
她眉心陡然一跳,高聲道:“哎呀你這個野丫頭,居然敢欺負你二哥!”
跑來就拉扯蘇鶯的手。
蘇鶯的手腕被馮氏撓的發紅。
“二嬸,你看好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