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懷瑾這才勉強收起了怒氣,但語氣中依然有幾分生硬:“是我冒撞了,姜小姐、蒼笄姑娘見諒。”

“咳...咳咳咳...爹爹...”賀青儀勉強抬起頭搖了搖,眼眶紅的驚人。

“我兒,可好些了?”賀懷瑾眼中全是心疼。

“爹爹莫要動怒,是好事...”

“什麼好事!好事能讓你這樣痛哭?你這孩子盡說傻話,你放心,爹一定再給你找更好的大夫來,一定會醫好你的。”

賀青儀破涕為笑:“爹爹才是說傻話,眼前就有能醫好女兒的人,又何必再四處去找?”

“你的意思是?”

蒼笄笑道:“賀大人莫急,賀小姐的病能治。”

“這...這...哎呀!這都是我莽撞,冒犯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都把我搞糊塗了。”賀懷瑾聞言頓時臊的滿面通紅,想起自已剛剛不問是非便瞪了姜熾和蒼笄,一時之間無地自容,竟結結巴巴了起來。

“女兒正是聽說自已這病竟有救了,一時之間喜極而泣,誰想爹爹急得衝了進來,女兒又正咳著,一時之間也無法暗示爹爹,是女兒的錯。”賀青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賀懷瑾見女兒連精神也好了許多,甚至能與自已說笑了,這在過去可是從沒有的事!這可真是神醫啊!

賀懷瑾一撩衣袍便跪了下來。

“賀大人萬萬不可,這實在折煞我二人了。”姜熾忙上前扶起賀懷瑾。

賀懷瑾卻執意要將話說完:“我賀懷瑾這一生唯有一個女兒,人人都說我註定要無後,我卻以為是兒是女並無不同,是女兒我也要將她千嬌萬寵地養大,將我這一身家業傳與她。可青儀她自小便有心悸之症,為了治好她,我這十幾年沒有一日懈怠,但凡聽聞有哪位大夫醫術尚可的,我都要請他來瞧瞧,可終究沒有一個大夫能治好。”

擦了擦滿面的淚痕,賀懷瑾愧疚道:“昨夜青辭連夜回府,告訴我姜家大小姐身邊有一人,可使青儀的症狀緩解五成,我十分高興。但又聽說那人只是一個小小的僕從,我心中便有些疑忌,楚神醫的弟子怎麼會甘心做一個僕從呢。今日我方才明白,原來人不可貌相,女子也可成為某一行中頂尖之人,從前是我自負了,蒼笄姑娘,請受我一拜!”

“賀大人言重了,快快請起。世人連我師父可曾收徒都不知,又怎能想到我是個女子?再者,如今替人看病抓藥的大夫幾乎都是男子,世道如此,賀大人覺得疑惑也是情理中事,無礙。”蒼笄並不惱,微微一笑便將賀懷瑾扶起。

姜熾笑道:“倒是賀大人一片愛女之心實在感人,教我也不禁動容。既然病因已經診出,我與蒼笄回府後便會將煎好的藥遣人送來。”

“好好好,如此便麻煩姜大小姐與蒼笄姑娘了。”賀懷瑾原本想問為何不直接將藥方寫下,自已令人去抓藥便是。想了想蒼笄姑娘到底是楚神醫的弟子,這樣的名家定是有自已的不傳之密,想來是不方便透露,也便作罷了。

賀大夫人進來笑道:“莫要站著說話了,午膳已經擺好了,請姜小姐和蒼笄姑娘入席吧。”

“是是是,我疏忽了,只顧著說話,”賀懷瑾忙上前引路道:“請!”

單看席面也能知道,賀家對治好子侄輩裡唯一的女兒這件事有多看重,山珍海味,無數珍饈美饌擺滿了桌子,可謂是色香味俱全。

“姜小姐,蒼笄姑娘,請上座。”賀二夫人笑道。

“這如何使得,老夫人和老爺,還有兩位夫人都在,我二人作為小輩怎可忝居上首。”姜熾忙推辭道。

賀老夫人聞言笑得開懷,將她二人輕輕按在座位上,爽朗笑道:“今日二位是我賀府的恩人,怎可怠慢?這位置你們安心坐了便是。既然姜小姐提起小輩之說,那我老婆子也就大膽說一句,若是二位不嫌棄,日後在我賀府上便如同自家一樣,可好?”

蒼笄聞言慌忙起身推拒道:“萬萬不可,蒼笄不過一介侍女,怎敢...”

“蒼笄姑娘這便是見外了,你救了我們賀家唯一的女兒,怎可以侍女論?快快坐下,莫要這般拘謹。”賀二夫人也是掩唇一笑。

見蒼笄向自已投來求救的眼神,姜熾抿嘴一笑:“無妨,你莫要考慮我,若是能治好青儀,這些都是你該得的尊重,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豈會有異議?”

姜熾笑向賀老夫人道:“老夫人美意,我們不敢推辭。”

“好好好,正好你們與我那孫女兒也投緣,以後多多走動,豈不是更和睦了?”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姜熾想起賀懷瑾今日說起給賀青儀請醫治病一事,似乎與傳言不盡相同,便開口道:“其實,姜熾有一事不明,不知可會冒犯了賀家?”

“姜小姐乃是我賀家滿門的恩人,但問無妨。”賀老夫人停了筷子,一臉慈祥。

“我曾聽說,青辭公子當年是因為府上不再給青儀請醫治病,一怒之下便離府自立門戶。然而我今日聽賀大人所言,彷彿不曾放棄給青儀的尋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賀二夫人輕嘆一聲,苦笑道:“青辭如今看著雖如同紈絝一般,其實自小是個心實的孩子。也怪我和二老爺年輕時只顧著生意,冷落了他,連旁支的子弟來府裡都敢挑釁他。多虧了青儀自小照顧,青辭便與他這個姐姐更是十分親厚。”

見姜熾聽得認真,面上也沒有八卦之意,賀二夫人心中不由得放鬆了幾分,對姜熾更多了幾分好感,繼續道:“府裡一直在為青儀找良醫,但身為皇商,一舉一動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這樣大肆分金散銀的舉動,少不得引起宮裡的不滿,再加上楚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實在難尋,也只得收斂些在私下找去。”

“按這麼說,賀府也並未放棄,怎的外頭都說賀府不再給賀小姐請醫了呢?”蒼笄不由得疑惑道。

“這便是癥結所在,”賀二夫人點了點頭嘆道:“那時青辭年紀尚小,見府裡漸漸不再如往日那般殷勤地派人出去尋醫,又誤聽了外頭人的謠言,到底是三人成虎,他回府便質問家中長輩為何如此。”

“但身為臣子,豈能對宮中的意思多加揣測?他父親是個過分小心的,怕他說漏了嘴去,便只說楚神醫隱世難尋,便不再尋了。青辭便哭鬧起來,央求他父親去找,他父親被鬧得頭疼,便說了氣話。”

“不知是怎樣的氣話?”姜熾想起賀青辭如今這樣妖冶的男子小時候也會哭鬧,真是人不可貌相,不禁微微一笑。

“他父親說:‘有能耐你就自已滾出去自立門戶找去!’他一氣之下便收拾了一床鋪蓋離家出走了,自此便甚少回家。後來聽說他在外頭眠花宿柳,流連於花街柳巷,他父親更是氣憤,也不願見他,昨夜還是青辭第一次回來。”

說到這些,賀二夫人也是尷尬一笑。

“如此看來...青辭倒也確實是個心實的。”

姜熾微微一笑,頷首道:“只是若說青辭在外眠花宿柳,只怕其中有些誤會,我雖與他不過寥寥幾面之緣,卻知道他並非如同外表看起來那般放浪不羈,只怕是有苦衷的。二老爺和二夫人何不與他談談心,或許能看見一個完全不同的青辭呢。且他如今將生意做大,想來人脈訊息也不會少,豈會不知當時賀府的低調只是表象?只怕也是少一個回家的理由罷了。”

賀青辭與自已雖然只是相互利用才有今日,卻也不忍看他也和自已一般失去父母的疼愛,畢竟獨木難支。姜熾想著,若是能幫他一把,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賀老夫人在旁聽得真切,不由得紅了眼眶:“老婆子我早就說青辭不是那樣的孩子,定然是你們有所誤會。連熾兒都知道青辭的為人,你們做人父母的卻不信他,尤其是玉成,教我的乖孫兒在外吃了許多苦!”

“母親可是在說兒子?”忽有一男子邁步而入,面容有些憔悴,卻掩不住眼裡的喜意,向來是餓極了,伸手便從自家夫人面前的盤子裡拿起一塊點心往嘴裡塞。

“就是說你,還能有誰!”賀老夫人將筷子拍在桌上,含淚怒道:“將我的青辭扔在外頭不管不顧多年,你還好意思問我!還好意思吃!”

賀玉成剛回來就捱了自家老母親劈頭蓋臉一陣罵,不由得有些發愣,一大口點心在嘴裡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更沒法為自已辯解,急了個面紅耳赤。

含著笑意的聲音從外頭響起:“祖母可是在喚孫兒?”

眾人霍然轉頭望去:一身紅衣飄然,手持一柄摺扇,正笑得一臉燦爛的妖孽男子不是賀青辭又是誰?

“你...你...”賀老夫人顫抖著起身,看著闊別多年的孫子如今已長成這般模樣,不由得紅了眼眶。

賀青辭快步上前扶住了老祖母,溫聲道:“給祖母請安,孫兒長久未見祖母,甚是想念,祖母一切可還安好?”

“好,一切都好...”賀老夫人拍了拍賀青辭的手,將他從上至下細細打量一番,笑中帶淚道:“好啊,我賀家的孫兒,如今也出落的這般好了,祖母很是高興。”

賀青辭轉向賀二夫人,含笑喚道:“娘。”

“哎,哎。”賀二夫人正拿著帕子拭淚,聞言竟不知該將手往哪裡放好了,手忙腳亂間拿帕子擦了擦髮髻,又意識到自已似乎做了怪事,忙將帕子緊緊捏在手中,故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賀青辭身量本就高些,又是站著,將一切盡收眼底,不由得打趣道:“孃的髮髻極美,不必打理也很好看。”眉眼微動間,眼下一顆紅痣也顯得格外生動。

又向姜熾微微頷首以示招呼。

姜熾微笑回禮,見這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也不免動容,起身道:“今日府上一家團圓乃是大喜事,姜熾不便在此打擾,況且我也還有些事要去處理,便先行告辭了。”

“既然姜小姐有要事在身,也不多留了,”賀老夫人笑道:“青辭去送一送姜小姐,務必安頓妥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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