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織秧聽到冬涉川三個字,內心竟褶皺起來。
“朋友,還是仇人?”
雷煥見她如此問,心下了然。
“我門中之人。我的門眾很多,改天介紹給你認識。”
“我沒興趣。我只記得醒來之前,有人拿火燒我,你可知道是什麼人所為?”
“這……想是你記錯了吧?”
雷煥心道:這女帝什麼都忘了,倒是記仇。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能。派你的門人查查吧。相比你的門人,我更想知道害我之人的下落。你身為一方護主,總不至於保護不了我吧!”
她看雷煥有些遊離,心下不悅:瞧打個杯子把你難過的。你想難過,我幫你加倍!
說罷翹起下巴點了點那幅畫,向雷煥道:
“爹,作為一方護主的女兒,是不是我要什麼你都能給我?”
“只要我能力範圍之內,要什麼都行!”
“當真?”
“當真啊!給你有什麼心疼的。你看那九耀琉璃盞我心疼了嗎?”
夏織秧心道:我看你演到什麼時候?
“好,爹。那我不客氣了。我從進來就看上這幅畫,你既然如此說,我就將它拿走了。”
說罷,一揮手,把畫卷了起來。
“且慢!”
雷煥一把抓住夏織秧的手臂,那力道似乎沒掌握好,捏得夏織秧生疼。
“哎呦,爹!你想把我這胳膊捏碎嗎?”
夏織秧一哎呦,雷煥才警醒過來。趕忙鬆開手,往後退了兩步。
整個過程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那幅畫。見夏織秧已經把它卷好,就像把雷煥的心捲起來一般。
夏織秧把畫拿在手裡,衝雷煥揮了揮。
“謝謝爹爹兩份大禮,我回房去了。”
看著夏織秧遠去的身影,那幅畫也離他越來越遠。
雷煥的眉毛和嘴角同時抽動了幾下,這口氣不知道要怎麼才出得來。
“夏織秧,你最好把這幅畫完完整整收好,若是有半點損壞,我拿你整個巖丘來賠!”
夏織秧拿著畫回了房間,站在條案前把畫一攤。
隨之進來服侍的晴眉等人都傻眼了。
“姑奶奶,打了九耀琉璃盞也就算了。怎麼連護主的心頭好也偷來了?”
夏織秧看了看那幾個人的表情,就知道此時雷煥該是什麼樣子。
“瞧你們說的,既是我爹的心頭好,怎麼是偷呢!他親自送給我的好吧!”
“祖宗,這怎麼可能?這畫想是我們打掃的時候,碰都不能碰的。怎麼會平白送給你?”
“當然不是平白,我問他要的。”
夏織秧說著越發得意。
“你什麼不好要,要這個幹嗎?”
“好要的有什麼稀奇。要就要他最在意的。這回你們知道在他心裡,什麼最重要了吧!”
幾個僕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紛紛跪倒在地,央求道:
“姑娘,你若是這樣下去,我們幾個恐怕沒命陪你。”
夏織秧看看跪在地上的幾個人,一時間沒了興致。她把那幅畫又捲了起來,交給晴眉。
“把它收好吧!你們哪天若是惹了我,我就燒了它。”
這幾個僕人嚇得更是原地求饒。
夏織秧捂著嘴笑了半天,接著問道:
“這裡可有冷泉?我想去泡泡。”
“這般天氣,姑娘要泡冷泉?”
“你們療傷不泡冷泉嗎?”
“咱們偏殿後面,有處寄瀾亭,那亭子邊上有一處溫泉。門人們倒是總有去的。傳聞那泉眼連著岱淵的靈脈,頗有些靈氣。姑娘若想療愈,要不要去試試?”
夏織秧聽晴眉說此泉連著靈脈,便來了興趣。
“好,你打發人先去看看。把那些門人都支走。我隨後就去。”
說罷,幾個僕人開始準備東西。
這時便有人端了夏織秧換下來的婚服,前來詢問:
“姑娘,這是之前從你身上換下來的衣服,已有多處破損,想是修補了也不好穿了。你看如何處置?”
夏織秧伸手拿起婚服的袖子看了看。
“破爛一件,哪有這裡的衣服料子好。拿出去丟了吧。”
說罷,晴眉等已備好了東西,隨夏織秧往寄瀾亭去了。
此時,冬涉川抱著丁若瑜正走在回棲雲閣的路上。
剛放她下來,便接到了夏織秧醒了的訊息。
冬涉川頓時喜出望外。
太久沒有聽到什麼好訊息了,這些天每每有訊息傳來全是噩耗。
“師姐,謝謝你。”
看著冬涉川熱淚盈眶,丁若瑜有些黯然。
“又謝我幹嘛?”
“真的謝謝你。沒有你,我一定會去死。若真是死了,這世界上就只留下秧兒。她除了我,沒有任何親人。”
丁若瑜聽了禮貌性的笑笑,不知道說什麼好。
“師姐,你現在感覺如何?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我沒事了,你抱了這半天,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去看你未過門的小娘子吧。”
“你真的可以嗎?”
丁若瑜點點頭的功夫,冬涉川已經跑遠了。
丁若瑜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你小子,也不怕把人家閃著。這剛抱完,扔下就跑了?”
什麼事只要過了聊蒼的嘴,似乎就有點變味了。
“聊蒼,我現在心情好,你說什麼都行。”
“真的?那我可說了。”
“說吧,我都記著,等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咱們再算。”
“那有什麼意思!我們不已經是朋友了嗎?朋友計較那麼多幹嘛?”
“我們可以做朋友啊!共同經歷生死的朋友,肝膽相照的朋友,你也算救過我,幾回!但還並不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分寸感,你懂嗎?”
“臭小子,朋友還要什麼分寸感。經歷生死、肝膽相照,還不能無話不談。你這麼活著累不累?”
“啊……你剛才說什麼?”
“算了,你看路吧!別一會再摔出去。”
冬涉川確實跑得有些忘乎所以,他想盡快讓夏織秧看見自已。畢竟經歷這一番九死一生。若不是上天眷顧,他們早就陰陽兩隔了。
冬涉川來到夏織秧門口,正要敲門,正趕上那收拾完夏織秧舊物件的僕人出來。
見是冬涉川,行禮道:
“可是找姑娘?”
“秧兒,她醒了?”
“醒了,不過現在不在房中。”
“去哪了?”
“姑娘想療傷,偏殿後面有個寄瀾亭,說是去泡溫泉了。”
療傷?泡溫泉?這兩個詞彙在冬涉川和夏織秧的共同記憶中從未出現過。
冬涉川剛要走,看到了她籃子裡裝的衣物。
“請問,這婚服可是要拿去修補?”
“姑娘說以後穿不上了,讓丟了去。”
丟了?這可是我們的婚服。秧兒是怎麼了?為什麼要丟了它。
“既然如此,不勞姑娘了,交給我來處理吧。”
說完,不等那僕人反應,把婚服拿過來。往自已的房間去了。
冬涉川回到房間,把兩件殘破的婚服放在一起。
只看了兩眼,淚如雨下。
這兩件婚服破敗的地方,彷彿是在講述著望渠那段故事。
冬涉川的手,在夏織秧的婚服上摩挲著。
那上面似乎還有夏織秧的溫度。
“秧兒,為何要丟掉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