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淵,棲雲閣正殿。

冬涉川急匆匆向內室趕來。

見門虛掩著,也不問,直接推門而入。

剛要喊師父,整個人跟雷打了一般愣在那裡。

只見夏織秧與雷煥同坐,正在飲茶。

看樣子有說有笑,相當熟絡。

見是冬涉川,夏織秧放下茶杯,不悅道:

“你怎麼還追到這來了?護主的府宅也是你想進就進的?”

冬涉川站在那,竟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喂,如今她已不是你記憶中的夏織秧。你若還把她當成未過門的妻子,恐怕要一輩子失去她了。”

聽聊蒼說完,冬涉川眼前一亮,似乎是想通了什麼。

“聊蒼,原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

“什麼?你說本座,一無是處?”

冬涉川走到夏織秧身旁看了她一眼,轉身向雷煥行禮道:

“見過師父。”

雷煥示意他過來坐。

冬涉川欠身坐在一旁,他轉過身向夏織秧不屑道:

“這位姑娘,我來見師父,並不是追你。護主的府宅,我住都住得,坐也坐得,你看我是不是想進就進?”

說完將雷煥倒的一杯茶,恭恭敬敬端起來一飲而盡。

雷煥讓他們倆的對話給說懵了,心道:這小兩口在這跟我演得是哪出?這怎麼還跟仇人見面似的?

不等他問,夏織秧氣憤道:

“爹,他果然是你徒弟?”

爹?冬涉川聞聽此言差點背過氣去,心道:你把我忘了也就算了,怎麼還能幹出認賊作父的事來。

雷煥見他果然將冬涉川忘了,點頭道:

“川兒,確實是我的徒弟。你為何這樣氣他?”

“你這棲雲閣怎麼什麼人都收啊!做你的徒弟都沒標準的嗎?”

雷煥被問得啞口無言。

“可是……可是川兒惹到你了?”

“何止是惹到我?他還輕薄我。”

冬涉川一聽簡直要氣炸了,待要辯解,夏織秧搶話道:

“今日我在寄瀾亭泡溫泉療傷。他突然就闖進來,還說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拉著我的手就要……爹,你說這樣人品不端,無理取鬧之人,是不是該逐出師門,趕他出去?”

冬涉川倒進嘴裡的茶差點噴雷煥一臉。

雷煥看著夏織秧氣憤的樣子也是忍俊不禁。

“秧兒,你回房去吧。這件事交給爹來處理。肯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冬涉川見雷煥叫秧兒,她毫無反應,心道:怎麼這毀村滅親的仇人就能叫你秧兒,我反倒不能?

夏織秧聽了,拿眼睛瞥了瞥冬涉川。

“敢惹本姑娘,你算是找錯人了。”

說罷,從桌子上拿起個果子,咬了一口,走了。

房間裡只剩下凝結的空氣,還有雷煥師徒兩人。

冬涉川把茶杯推到一旁,拉住雷煥問道:

“師父,秧兒她這是,瘋了嗎?”

“川兒,她能醒過來已經是上天最大的眷顧,至於別的,你又何必太執著呢?也許這就是你們最好的結局了呢?”

聽雷煥如此說,冬涉川也確實這樣安慰過自已。可這讓他如何甘心呢?

“師父,你說的沒錯。這樣對秧兒可能是最好的結局。可對我而言,等於又殺了我一次。”

“川兒,經歷了這麼多,為師希望你能灑脫些。這世事不是哪個人的一廂情願。你多給她些時間,等她準備好了,也許又會回到你身邊,也未可知。”

“我還有一事不明。怎麼你們突然之間就成父女了?我倒像是個外人。”

“真正讓你難過的是這個吧。我也無法回答你是何因由。只能告訴你她醒來到我這裡,見我第一面就這樣叫了。她剛醒過來,我又擔心過於強烈的刺激會傷到她,所以就順水推舟了。”

冬涉川聽雷煥句句都是為夏織秧著想,倒是自已只糾結著,她能不能回想起他們的關係。

如此一比,自已倒是連個外人也不如了。

冬涉川有些內疚,起身向雷煥躬身施禮道:

“師父,謝謝你處處為秧兒考慮。是我錯了,見她如此我有些慌亂。”

正說著,夏織秧溜溜達達又回來了。

見冬涉川躬身行禮,洋洋得意。

“怎麼,在這向我爹認錯呢?”

冬涉川看她現在的樣子竟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聊蒼,她是不是被你附體了?如今怎麼變得比你還討厭!”

“你這算愛屋及烏嗎?”

“你要不投奔她去吧。感覺你們應該能聊到一塊去。難怪你叫聊蒼,聊著聊著就蒼白了……”

“你……好你個臭小子。有能耐別衝我來呀!把你這些機智的辭令甩她臉上不是更好?”

冬涉川看了夏織秧一眼,嚥下這口氣,轉身走了。

他心道: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夏織秧也不看他,衝著雷煥道:

“爹,我要擺擂臺徵婚。”

冬涉川聽這句話,轉身又回來了。

“這位姑娘,你說什麼?”

雷煥接過他的話道:

“我聽見了,她說要擺擂臺徵婚。為什麼呀,閨女?家裡裝不下你了嗎?”

“爹,你對我再好能好幾時?再說,身邊有個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總得尋個道法高強的人託付終身。”

“夏織秧,你是瘋了嗎?”

夏織秧眼裡就當沒有冬涉川一樣,轉身欲走,只留下一句話:

“爹,明天,明天就昭告天下。擂臺就擺在棲雲閣,我要選出天下道法最強之人,做我的夫君。這對棲雲閣也沒什麼壞處。”

如今的夏織秧走路帶風。師徒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盤棋似乎他們都沒下明白。

雷煥一臉的愁容,心道:這青水的劫難還沒好利索,疾惡瘴氣還在四處蔓延。此時擺擂臺徵婚?不是要讓四澤七山貽笑大方嗎!

“川兒,你可有主意?”

“我能有什麼主意。她現在鐵了心做你的女兒,不是應該師父來出這個主意嗎?”

“那這擂臺到底擺不擺?”

“擺又當如何,不擺又當如何?”

“此時擺擂臺招親,不是讓四澤七山看我的笑話嗎?可這不擺,你剛才也看了,她……”

雷煥點指著夏織秧走的方向,氣不打一處來。

“川兒,你是不知道,她醒來後送我的見面禮。先是打了九耀琉璃盞,那可是世間孤品。這還不算,她還拿走了我最心愛的一幅畫。這姑娘要真是我女兒,也是個混世魔王啊!”

“那你為何慣著她?”

“唉,我這不是對你們心中有愧。若不是我一時糊塗,望渠、岱淵、青水,哪裡會是今天這般模樣?”

冬涉川這才發現,眼前的雷煥憔悴消瘦了許多,想是這三番四次的討伐,讓他也身心俱疲。

想罷,冬涉川咬咬牙,脫口而出道:

“師父,如此遂了她的心願吧。這擂臺咱們擺了。”

雷煥聽了一驚。

“川兒,她瘋,你也跟著瘋嗎?”

“以前從來都是她依著我,這次換我依著她。”

“你們……唉,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

“師父,若這擂臺擺下去,我是不是打敗了魏師兄,就能迎娶秧兒?”

“你?我看你也是病得不輕。打敗四鄰?怎麼打?靠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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