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特遣小隊奉命帶著一群學生撤退。
因為是緊急情況，所有兵警動作迅速，等到龔穎他們護送學生出館時，周圍已經被清空，進入了戰時準備的狀態。四周拉上了紅色警戒線，每隔數十米拉扯一兩根，將整個街道團團圍住，以博物館為中心一直蔓延出去數公里，更遠的部分依舊在迅速安置。
數位團長級的軍官開來多架飛機，將在場的人一個個塞進去，隨後頭也不回駕駛飛機離開。飛機在寬闊的街道上疾馳，隨後迅速起飛，拉出一道煙雲。
“牧九還沒有撤退啊！”鄒小雨瞪大了眼睛。
仇萬雨看了她一眼，甕聲甕氣地說：“有些事情本不便讓你們知道，但介於隊伍的團結，上級允許我將牧九的一些特殊情況透露給你們。”
他深吸一口氣，“牧九和我們是不同的。他並非因為擁有力量而加入特遣小隊，恰恰相反，他是因為力量不足才加入這個小隊的。”
“什麼意思？”鄒小雨一愣。
“字面意思。牧九是一個天生的強者，比你，比你們，比我都要強得多的力量。他能夠瞬間將我們所有人殺死，甚至不費吹灰之力。你明白嗎？
可他要應對的是更加強大的敵人，不是這些小魚小蝦。我們看到的，不過是他的冰山一角。
他加入我們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體驗從弱者去成為強者的過程，他需要的，只是成長的感覺。”
“……”
鄒小雨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意思是公子哥來咱們這裡過家家了？”
“……就是不希望你們這麼想才告訴實情的。”
“可現實發生的不就是這樣嗎？他隨我們執行任務出生入死，現在你告訴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場遊戲，那我們呢？我們只是他遊戲過程中的一個NPC嗎？”
鄒小雨冷冷地說。
她是一個驕傲的人。
她曾對牧九說要罩著他，可到頭來，自已才是那個汪汪怪叫的小丑，在強者面前鸚鵡學舌。她並不是仇恨也絕非厭惡，只是覺得很不開心。
她很信任牧九，所以才會加倍地不開心。
“對不起。”
牧九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
“你怎麼樣了？應付的過來嗎？”鄒小雨說。
她的聲音有些不滿，但更多的是關切。腦子裡的情緒暫且另說，她不會忘記牧九目前還處於她所認知的危險之中。她不理解仇萬雨口中的強是多強，所以遲遲放不下心裡的擔憂。
“一個小怪物，有些危險，你們待在周圍會被它釋放的力量影響，但這些對我沒有用。”牧九說。
永恆羅盤會保持當前狀態，拒絕外力入侵。星之彩或許成長以後很強大，但目前尚是初生體的它，還遠遠不夠資格撼動牧九所擁有的這塊神格。
“那就好。”
鄒小雨鬆了口氣，又露出不滿的表情，“等這件事情完了，你最好親口跟我解釋清楚，不接受搪塞！”
“好，”牧九輕輕說。
“他下線了，”仇萬雨說。
飛機載著萬千的思緒飛向遠方。
……
……
“喂？喂？”牧九對著耳麥試探開口。
沒有回應。
好吧。
他突然幻視起一個月前的那一天，在白霞罰領域中，對講機被凍結失去作用的那一刻。儘管早有預料且是自已選擇的，可那時候，通訊中斷的瞬間，他只覺得有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包裹了他。
但這次不同。
他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很開心。
“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他露出笑容，一步步走向星之彩。
星之彩周圍逸散著流光，模糊了空間。它釋放出迷幻的色彩，流光溢彩辨不清晰，卻朦朧中能看出幾分宇宙星河的輪廓。它那不存在於世間的顏色也逐漸明亮起來，就像點燃了一束火炬，火焰不斷膨脹。
“你在邀請我嗎？”牧九突然說。
他伸出手，白霞罰在掌間融化，消失。覆蓋在黃銅鍊甲中的手掌微微探出，一點點撫摸向星之彩。
那經歷過兵戈鐵馬的黃銅鍊甲逐漸崩潰，從原子層面一點點腐蝕、分解，崩裂成一塊塊殘片，分崩離析，墜落向大地，卻又在途中彌散成塵埃。
走、開。
意識裡響起一個聲音，磕磕絆絆地說。
“你能說話？”牧九一怔，疑惑道。
你，離，開。
星之彩的聲音再次響起。
“讓我康康！”牧九大聲說。
他一巴掌蓋下去，將星之彩的本體抓住。那些流光溢彩構不成干涉，在他的眼眸中無所遁形。而在他抓住星之彩的那一瞬間，一切都崩塌了，那些絢爛的色彩剎那破碎，空氣中的流光也化為顆粒彌散。
可星之彩像一個滑膩的泥鰍，呲溜一下從他的掌間溜走，在空中游離向另外一個方向逃竄。
“別跑！”牧九大聲說。
他迅速追上去，身形快如閃電！
不要，跟著，我！
星之彩的聲音變大了些許，夾雜著憤怒，就像一個發火的小孩。它突然飛向半空，在博物館的穹頂停滯，用那蟲子頭一樣的部位正對著牧九。
一顆黑色的粒子從它身上被丟擲來。
那粒子在遊離的過程中逐漸變大，變深邃，貪婪地吞噬著周遭的一切。空氣、陽光、石柱，所見之處的一切都被吸入其中，就像連線著無盡深淵，一邊吞噬一邊成長，化為一個拖著黑色焰尾的巨大黑洞！
“？”
牧九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星之彩的資訊欄裡，也沒寫它有這號技能啊？
召喚黑洞？
這是一個初生體能擁有的力量？
他的手沒來得及收回，探進了黑洞裡。瞬間，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撕裂著他的軀體，似乎妄圖從粒子的層面割裂他的存在，將他撕扯、吞噬，化為這個幼小黑洞的養料。
牧九愣了一下，將手抽了出來。
那駭人的冰霜之力撕碎了黑洞的引力，將世間萬物都凍結，貫穿了空間凝結了時間，將天地萬物都定格在了那一刻。
——白霞罰領域釋放的那個瞬間。
？
這次輪到星之彩打出問號了。
它竟然沒有被凍結，而是靈活地在空中盤旋著。
你，怎，麼，辦到，的？
“想學嗎？”
牧九露出笑容，“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