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
繁星當空照,姜政頂著強烈的入眠之意,途過石板道,身披夜幕來到總舵大門前。
眼見大門處於關閉,四下除蟬鳴再無他人,於是不再維持形象,隨睏意本能打起吹欠。
本來在床上都睡著了,偏偏有教眾過來敲門,傳冥帝有緊急之事,需要到總舵進行商榷。
聽完教眾的通知,直接凝蔓刺穿教眾胸膛。別問為何要這樣,問就是他起床氣發作了。
他難得在夢裡夢到統一,坐擁泱泱華夏九州,左擁姬如雪,右抱女帝,中間坐著大螢勾。
如此良辰美夢,硬是被你個鬼孫教眾破壞!你若不死誰死!還有,教中之人不值得同情。
江湖並列三大暗殺組織,就屬玄冥教最跋扈,教眾沒一點殺手風範,倒和地痞流氓無二。
教眾不是在狐假虎威的路上,就是霸女燒殺搶掠,與通文館幻音坊做派,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所以殺掉這些人,毫無負罪感。
姜政吧唧幾下嘴巴,體內的功法運轉八脈,周身飄出凜冽寒氣,強烈的睏意一飄而散。
本就昏昏欲睡,當即變得精神抖擻,生龍活虎。
軒轅陰霜訣的第一層,自當有著很大奇效,不僅能快速恢復內力,還能把狀態調到最佳。
當然,第一層生生不息不僅有兩種奇效,更有斷肢重生的變態恢復,前提沒傷到心臟。
外自帶萬物回春之效,不管什麼疑難絕症,都能給你驅除到乾淨,讓你做個健康的人。
舉個例子,天生絕脈不是號稱無藥可醫麼?沒有問題,抱著患者睡一晚就會藥到病除。
如果是相當嚴重的話,就得要不著片縷了,並加大體內寒氣質量,方能驅逐患者病根。
姜政散掉周身寒氣,於總舵門前負手而立,身軀修頎似寒中梅,靜靜等候大門的開啟。
對於朱友珪的夜半突然召見,他還是蠻疑惑的,但回憶一下原著的劇情,恰好對上某節點。
貌似是黑白無常殺害了蔣崇德和蔣元信,並吸取兄弟二人內力,成功突破大星位巔峰。
蔣崇德與蔣元信死了就死了,無關緊要,倒是黑白無常能吸取內力這點,他蠻感興趣。
這對師兄妹貴為鬼王徒弟,鬼王卻全當手下對待,本領是一點沒傳授,更別提珍貴的九幽篇。
和那兩兄妹相互對比,他這外人倒像鬼王徒弟。但想了想又不對,姑且算冥帝與鬼王徒弟。
既然沒有習得九幽篇,那黑白無常又是依靠什麼功法吸取人內力?是靠那本雙修功法?
如果猜測是對的,那雙修功法是從哪來的?若是仔細去回憶,功法和九幽篇有相同處。
兩者皆能吸取活人與死人的內力,甚至是精氣,相互餵哺,從而達到快速提升功力的奇效。
“等等......”姜政後知後覺猛然驚奇。
後面出現的新版九幽,會不會是屍祖將臣,借鑑無常的雙修功法,以此改善舊版九幽?
“姜陰司?”
不容多想,身後傳來了火判官的詫異聲。
姜政斂去心中驚奇,血衣袂袂轉過身去,只見水火判官二人,好似漂著來到身前。
若仔細用眼去瞧,能發現長蓬下的小碎步,在富有節奏行走,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飄。
姜政不失禮節抱拳道:“水判官,火判官。”
“姜陰司客氣了。”水火判官不敢託大的抱拳回禮。
嘎吱——
三人相互客氣寒暄幾番,原本緊閉的大門,在交流襯托下緩緩開啟,其中一名甲冑頭目走出。
迎面見是教中三位大人,甲冑頭目趕忙點頭哈腰,甚至是跪送三人進入燭火幽閃的總舵大殿。
路過期間,姜政不動聲色瞥一眼頭目右臂,臂上佩戴的章印,正是鐫刻渝州行楷二字。
渝州分舵的人,看來是關黑白無常的事。
一步入大殿,姜政就看到背對眾生的冥帝,以及臺階下,時不時自愧忡忡嘆息的孟婆。
按照地位,姜政退至水火判官二人身後,異口作揖:“屬下陰司(判官)拜見冥帝。”
背對眾生的冥帝,不拘小節揮了揮小手,直奔今晚的來意:“蔣崇德與蔣元信死了,是黑白無常乾的。”
“唉~”
孟婆自感慚愧長嘆,手中的柺杖自責間敲了敲,“是老身無能,被那兩混賬東西瞞這麼久。”
說罷,柺杖惱怒重敲腳下石板鋪成的石道,霍然,詭異昏暗大殿迴盪連綿不絕的噪音。
“你也不用太過自責。”朱友珪微微回頭勉慰。
孟婆仍感自責道:“現在黑白無常與蔣仁杰,已經勢同水火,沒有半點調解挽回的趨勢。”
“老身觀以蔣仁杰的脾氣去看,他是絕不會放過常氏兄妹!事情發展至此,是內耗啊。”
“判官怎麼說?”朱友珪隨口一問。
火判官一頭霧水,卻硬著頭皮:“事情明擺著,黑白無常不顧大局挑起內訌,害死三位閻君!”
“依我看,罪無可恕,應當處決!”
朱友珪不太滿意的搖了搖頭,微微側動矮小身子,一片漆黑的瞳孔望向判官身後站著的忠臣。
“姜陰司,你怎麼看?”
“這......”姜政沉吟不語,佯裝陷入深思中,片刻,揮袍作揖說道:“屬下覺得無常沒有罪。”
“哦?”朱友珪頓時轉過身,頗具興趣道:“此話怎講?黑白無常可是殺了三位閻君。”
姜政搖了搖頭道:“冥帝,屬下到過渝州分舵,從中瞭解到的訊息,遠比飛鴿傳書要詳細。”
“蔣昭義身死後,無常在屬下耳邊打過他的秋風,其中白無常更是聲淚俱下訴說苦楚的遭遇。”
“話中,蔣昭義曾強迫白無常與他做苟且事。不旦如此,更因火靈芝一事而遷怒黑無常。”
“還仗著閻君身份,欺辱人家常氏兄妹,又因別人三言兩語,將孟婆囑咐拋之腦後!”
“如果當時他沒有動貪功心思,耐心等我們幾日,說不定陽叔子和龍泉劍,早歸我們玄冥教!”
“且違背命令提前動手也就罷,更愚蠢的是,他還害得渝州分舵全軍覆沒,他死不足惜!”
“若在這條重罪加持下,即便是黑白無常,在半路上暗殺他蔣昭義,也算得上將功補過。”
“再看看蔣崇德與蔣元信,因弟之死衝昏頭腦,不顧蔣昭義犯下的錯,私自去找無常報仇。”
“他們這算什麼?兄弟之情置教規於何地?這已經不是內鬥,是他們閻君報仇的私鬥!”
那一聲聲鏗鏘有力,卻又十分有理的話語落下,殿上四人聽聞,皆是斟酌過後覺得很合理。
一切的源頭,終歸是蔣昭義自大、貪功造成!
“姜陰司說得很在理。”朱友珪嘖嘖稱讚,而後故露難色:“可蔣仁杰為教中多次立功......”
姜政連忙接話:“按照玄冥教的優勝劣汰,讓仁聖閻君和黑白無常擺擂臺,誰贏誰對!”
“姜陰司......”朱友珪眼露濃濃知已之色,愈發喜愛:“姜陰司,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說罷,朱友珪負手而立:“本座不光要讓他們鬥,而且本座還要創造條件讓他們鬥。”
“冥帝聖明!”四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