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來自墓地的訂單
寒冬雪夜，元夕前一個星期。
中都城北餐館內。
電視機正在播報天氣預報：
“預計未來幾周，中都將出現強降溫天氣…”
兩側牆上掛著的綵帶、紅色燈籠拉扯著新春橫幅，人聲鼎沸，店內氣氛溫暖綿長。
姜文皓卻無暇顧及這些，放下碗，右手輕摸著胸口上的琉璃珠，微微發熱，一臉擔憂地看向眼前正在喝湯的中年男人。
“師父，你說他是人是鬼？”
正在喝湯的李叔聽罷，將碗放在桌邊，抹嘴，輕聲咳嗽，掏出一根菸點燃，無奈地看向年輕人。
“徒弟啊，外賣員有時就得為碎銀幾兩風雨無阻，你的訂單可能來自高山，草原，海洋。老墳地，這就把你給嚇住啦？”
說完，李叔抽了一口煙，表情舒坦，他旋即壞笑地看向姜文皓：
“別怕，那種東西只有神話裡面才有，就算有也是女鬼。”
這李叔，老愛開自已玩笑。
數十分鐘前…
忙活一天的姜文皓正騎著某團外賣電動車在大街上行駛。
夜空中雪花飄零，路邊霓虹燈下，一排香樟樹上牽搭著別緻的花燈，五顏六色的光映襯了元夕前濃濃的氛圍感。
街道兩旁林立的建築物下人來人往，有人乞討，有人等待，還有一個送外賣。
看著街道上許多人進進出出影院看最新的國外神話大片。
姜文皓身披小黃衣一臉豔羨，卻又感慨國內神話電影，除了哪吒就是猴，還有二郎在後頭。
但那不是自已現在應該考慮的。
他摸著自已胸口上的紅色琉璃珠，那是母親去世前留給自已的護身符。
自從有了琉璃珠，從小身體虛弱的姜文皓再也沒有做過噩夢，他相信母親在天之靈一直保護著自已。
但現在長大後，生活的壓力已將自已逼入絕境，身體只剩下了慾望的麻木感。
正在感懷的姜文皓這時被一條突如其來的資訊鈴聲拉回了現實。
“您有新的某團外賣訂單…”
聽著資訊鈴聲響起，疲憊的姜文皓本想要拒絕，但手機螢幕亮起的一剎那，他看到自已與妹妹姜小雪多年前在貢嘎山前許願後的合照。
照片裡妹妹笑容燦爛，滿面春風，身著一襲黑衣趴在身後捶打自已的後背，露出甜甜的酒窩。
而自已則一臉驚恐的趴在地上，嘴裡啃著高原上的雜草，動作滑稽可笑……
一想到這兒，姜文皓就忍不住笑出聲。
路旁經過的車流中，有人投出了鄙夷的目光…
可惡啊！
“最後一單，幹完回家！”姜文皓盤算著。
直到確認後仔細翻看訂單資訊，姜文皓卻眼神一緊。
！
高額的配送費。
商家：山海餐館
顧客：會說謊的神靈
地址：崌山陵園9號地
號碼：×××
城北崌山墳地？
姜文皓有些猶豫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送外買到墓地。
但看著高額的配送費，他還是一咬牙，啟動電動車拐過人流，在街道兩旁喜慶的燈光下，緩緩向城北郊區前進。
遠處，兩隻躲藏在昏黑夜雪下的幽綠目光正死死的盯住姜文皓遠去的背影……
“徒弟，要不為師就陪你去去？”李叔彷彿看出了姜文皓的心思，彈了彈菸灰，聲音慵懶。
“師父，你？”姜文皓有種心安的感覺油然而生，看著李叔目露精光，表情感動。
“唉，這種時候，還得靠你師父我啊，不過…”
？
“咳咳…”
“師父這個時候也不想趁人之危，但是師父的經濟情況你是清楚的。”
李叔眉頭一挑，給了一個微妙的眼神。
這老狐狸，我就知道。
姜文皓無奈撇著嘴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好徒弟！”李叔咧嘴一笑，想飛過去一個擁抱，卻突然被身後一個清脆自信的女聲打斷了：
“你的外賣訂單。”
說話的是不遠處一個年輕女子，約莫28歲，紅色短髮，面容清秀，五官筆挺，四肢修長而精緻，身體上有明顯的紋身。
女人大概就是這家店的店主。
但令姜文皓與李叔都感到吃驚的是，這個女人竟在深冬穿著單薄的白色短袖，上繡有一隻白鶴，女士牛仔短褲，運動鞋。
要知道，今年的天氣比以往更為奇怪，連常年難以見到雪花的中都城都迎來了大雪，天氣寒冷。
然而店內並沒有暖氣設施，室內外溫差不大。
只要是個人就得裹著像個粽子出來。
顯然，女人的出現，也引起了店內其他人的議論紛紛。
“這個女人，怕不是瘋了吧。”
“大冬天的穿短袖，露紋身，顯美啊？”周圍餐桌上的女聲響起。
“現在的年輕人，火氣真旺盛。”一對老人竊竊私語。
“她的身材真好看啊！”
右側餐桌一個女聲突然幽幽響起，同時，她“友好”地看向身旁的男生。
“我也這樣覺得！”男生眯眼摸著下巴打量起過道上的女人，不假思索的說道。
“是吧？”女生湊近了男生。
“是…吧！？”直到男人意識到情況不對時，女生只留下一個響亮的巴掌聲，甩下男生跑出餐館，衝進了雪夜，含淚邊跑邊喊：“趙伯文，你個渣男！！！”
“香香！”男生捂著臉立馬起身也跟著衝了出去。
座下一眾男人自覺縮回了目光。
……
也不管其他人的閒言碎語，女人靠近姜文皓，卻主動打起招呼，聲音宛如初春朝陽，愜意舒適。
“我叫朱碧芳，你也可以叫我芳姐。”女人打量起姜文皓，表情玩味。
姜文皓正對她的穿著感到吃驚，沒想到眼前漂亮女人的名字更是讓人感到意外。
朱碧芳？什麼年代的名字了？
這跟她的形象完全不符啊。
李叔也不管傻徒弟，主動湊上前，嘿嘿一笑，露出幾顆大牙，伸出手想要握手。
“美女，我叫李偉，偉大的那個偉。”
女人只是盯著年輕精幹的姜文皓，眼神略過他胸前的紅色彈珠，嘴角一笑，遞出了手中外賣。
李叔也知自討沒趣，訕訕退回到座椅上。
“我知道你心中有疑問，這些你很快就會知道。”
“還有，外賣儘快送去，它們——等不及了。”
朱碧芳抱著手對姜文皓說道。
經她提醒，姜文皓突然反應過來，來不及多想，他立馬掏出手機一看。
“我靠！”
姜文皓驚呼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朱碧芳一眼，立馬撒腿轉身朝門外奔去。
李叔一看徒弟跑了，自已也迅速站起身跟著出去。
崌山陵園位於山海餐館的正後方約三公里處，從餐館左側大路過橋白天正常騎行大約15分鐘，但夜降大雪，路面溼滑，雖然路面沒車輛，但兩人也只能掐著速度前行。
離開不久，姜文皓心疑回頭望去，夜晚下的山海餐館在雪夜中逐漸凝為一個孤僻的小店。
四周的紅燈籠外圍彷彿貼著一圈暗紅色光暈，從遠處看去，就像一朵即將在黑暗中含苞待放的夜玫瑰。
與此同時，站在路口處，朱碧芳也看向崌山，感受到兩人一強一弱的生命之火正在遠方雪夜中飄搖，還有一股綠色詭異的氣息正在接近兩人。
女人的嘴角卻露出一抹笑意，旋即轉身，背後紋身浮現出一隻暗紅色火焰狀的單腳鶴又迅速消散，她消失在了路口處，口中輕聲低語：
“【白澤】——你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