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低頭不容易

裴玉珏到留音閣一共兩次，兩次都是來興師問罪，不知這次來，又是為了什麼。

她不禁搖頭苦笑，放下賬本走到正廳，他已經在等著了。

他居然端坐著，臉沒有紅彤彤，也沒有汗水，看樣子今天不是來興師問罪，找她理論的。

“見過母親。”見裴玉珏過來了，他破天荒地起身行禮，還尊稱她為母親，這太陽什麼時候從西邊出來了。

不對，他肯定有事相求，否則，以他的個性，哪裡會輕易向人低頭的。

“你來了，有什麼事嗎？”對他，她甚至都不用多客氣，開門見山你好我好

“咳咳，”他不自然地咳了兩聲，眼睛卻望向了一旁的青竹。

葉楚兒不動聲色，坐定只等他們先開口。

青竹會意，從椅子後面，站在了正廳中間，恭敬地對葉楚兒說：

“夫人，公子他也想上陸先生的課，還請夫人準允。”

一旁的裴玉珏，似乎不好意思，低著頭臉也微紅。

葉楚兒沒想到， 他居然會主動要求上陸先生的課，這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早上，陸先生已經告知，裴玉珏可能對他的課有興趣，她高興了一個上午，正想著該用一個什麼辦法，來讓他順利進入陸先生課堂。

現在辦法還沒想到，裴玉珏居然自已找上門來了。

葉楚兒心裡高興，卻不能表現出來，她清了一下嗓子，故意問道：“珏兒，青竹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女人真麻煩，不是真的難道他還會來嗎，這是想故意給他難堪嗎？可現在他是求於人，不能太無禮，否則，弄不好她還會在其中使壞。

“當然是真的，青竹說的話，就是我的意思，還請母親去向祖母說說情。”他說話有禮有節，完全不像平時跋扈專橫。

如果是初次見他，一定會以為他是一個謙和，有教養的公子 。

現在，葉楚兒就有這種感覺。

“可是，你祖母有言在先，不讓你習武，我也不敢違抗她老人家的意思。”葉楚兒十分為難。

裴玉珏並沒有退切，而是追擊道，“玉墨能進陸先生課堂，母親肯定也幫忙孩兒想辦法了。”

現在來求她，她居然用車軲轆話來應付，完全沒有一點幫忙的意思，太可惡了。

“你今天也看到玉墨了，沒錯，玉墨是我求老夫人的，只是你和玉墨的情況不同，老夫人不一定會答應。”

“有什麼不同，不過是嫡庶的區別罷了。”裴玉珏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了。

葉楚兒抿嘴一笑，這小子時刻記得他嫡出的身份，卻不記他嫡出身份的責任，這樣想著，看裴玉珏的眼色就與先前有些不同了。

裴玉珏也發現了這細微的變化，想來想去，他這話好像並沒有錯，那她這半嘲笑的眼神，是幾個意思。

正不解時，又聽葉楚兒說：

“老夫人的意思，玉墨能靜心學習讀書，按時完成先生布置作業，所以練習武藝對他來說，是修心養性，而不是......”說到這裡，葉楚兒看了看他，停住了。

裴玉珏就是再傻，也知道後面的不是好話，玉墨可以讀書，他難道就不行，祖母也太看不起人了。

讀書有什麼難的，想想他在定國公府家塾的時候，雖然只上過三天學，是調皮些，可論背書，他並不比別人差，要不《三字經》他能還記得。

他的心性向來高，現在居然連祖母都看不起他了，心裡頓時既委屈又難受，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不能被人看扁了。

“老夫人說，若是你也能像玉墨那樣，認真讀書，那陸先生的課，你想上她也不會有意見。”葉楚兒拿起桌上的茶盞，輕喝了一口。

“這有什麼難的，你請先生來，我保證習武和讀書兩不誤。”裴玉珏大手一揮，信心十足。

葉楚兒卻面露難色，十分為難地說，“現在馬上請先生來府上，恐怕不容易，你也知道，一般的先生都不願意到咱們侯府來。”

定國公府的先生被氣病了，府上請來的三個先生被氣走了，再加上這兩年囂張跋扈的名聲在外，沒人敢教他這個混世小魔王。

葉楚兒說的， 都是大實話。

裴玉珏面露頹色， 坐在那裡耷拉著腦袋，不再說話。

青竹看小主子這樣，心裡也很難過，突然了眼睛一亮，對葉楚兒說，“咱們府上就有一個現成的先生，何必要到外面去找，聽說先生就是舉人出身，何不請陸先生教公子。”

青竹的話，讓裴玉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剛才還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此刻突然活了。

“就是，就是，母親，就讓陸先生先教我吧，以後請了先生再說。”他心裡只想著能一個先生教自已讀書，能讓他跟著陸先生習武就行，至於其他的，他暫時想不到那麼多。

葉楚兒看他這樣子，心裡樂開了花，這小子，終於上道了。

可她卻眉頭緊蹙，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可。”

話音剛落，裴玉珏和青竹就同時反問道，“有何不可？”

“青竹，你跟著陸先生學了幾天了，你說，陸先生對學生嚴不嚴格？”葉楚兒認真地問。

青竹沒說話，用力地點了點頭，他明白夫人的擔心，以公子的性格，一天的功夫都在陸先生的眼皮下，只怕會吃不起這份苦。

他小聲地提醒，“陸先生對上課不認真的學生，懲罰的方法之多，你想都想不到。”

他身體突然一激靈，就在昨天，兩個小廝沒有在課後練習下蹲，結果下課後，陸先生讓他相互監督，足足蹲了一個時辰，再放他們回去，今天來上課，兩個人站都站不直了。

那酸爽，青竹不用想，就知道有多難受，這，公子能受得了嗎，他懷疑。

“我不怕，哪有學生不受罰的，我只要認真學習，先生也不會無緣無故罰我吧。”他的話冠冕堂皇，依然信心十足。

“好，這是你說的，可不許到時半途哭鼻子。”

既然他信誓旦旦，葉楚兒有什麼理由拒絕。

擔心他是一時興起，她走到裴玉珏面前，鄭重其事地說：

“珏兒，我把醜話說在前頭，既然你答應讓陸先生教你，那你就要做好吃苦的心理準備，切不可半途而廢，再苦再累也不能退縮，你只有答應了，我才好找陸先生商量。”

她這麼認真，裴玉珏自然也不敢馬虎，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好，等會你和我一起去見陸先生，看他願不願意收你，等會要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