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的面龐瞬息間掠過一絲僵硬,滿眼驚愕地凝視著他,良久未語。
稍許,她輕輕咳聲掩飾,語氣中夾雜著羞憤與慍怒:“那是我的孃家,我有何懼之理,何來不敢回之說?”
“如此便好。”陳謹揚眉,言語中波瀾不驚,難以揣摩其心緒,“畢竟此番乃是咱們首次歸寧,可有需特別攜帶之物?”
“我如何知曉?”雲錦憤然瞪他一眼,話語中盡顯不悅,“我亦是初為人婦,何曾諳熟這些繁文縟節?”
陳謹啞然,心中暗忖:此言之中,是否隱含歧義?莫非她竟期盼多次出嫁,方能洞悉其中門道?此前她言辭鑿鑿,稱對我一見傾心,非君不嫁,為何此刻觀之,卻似時刻欲逃離我身邊?且自始至終,於我身上,她竟無半分柔情流露。難道,此乃她欲擒故縱之計?
思緒至此,他目光深邃地凝視雲錦,周身氣息陡然冷冽。
雲錦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環顧四周,心中納悶:怎地忽感一陣陰風襲來?
她剛欲啟口,卻見門口處陳靜一瘸一拐而來,身邊伴著滿臉歉疚的魏薇。
“這是何故?”雲錦眼中閃爍好奇,詢問道,“可是跌傷了?”
“雲錦,你這張烏鴉嘴!”陳靜面色慘白,怒不可遏,“皆因你提及血光之災,我才落得如此境地!”
雲錦微愣,秀眉緊蹙,旋即哂笑一聲:“若我真有那般靈驗,你覺得我還需在此受苦麼?”
陳靜語塞,心中暗恨:她何時變得如此能言善辯?
魏薇垂首,眸光閃爍,假意長嘆:“小靜,此事皆因我而起,若非我陪你前往鎮上,便不會有今日之事。”
“薇姐,此事與你無關。”陳靜慌忙解釋,又轉向雲錦,神色既惶恐又憤慨,“雲錦,速將醫藥費償還薇姐。”
原來,陳靜行於路上,突遭疾馳而過的馬車撞擊,肇事者逃之夭夭,令她無處申訴,只能自嘆倒黴。幸而僅是皮肉之傷,並未傷及筋骨臟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雲錦面色淡然,聳肩道,“我為何要為你付錢?豈非滑稽至極?”
“你……你身為我長嫂,援手於我不正是理所應當?”陳靜質問道。
雲錦唇角勾起一絲嘲諷:“此刻求錢,便喚我長嫂?陳靜,你臉皮之厚,令人側目。”
陳靜一時語塞,心中暗驚。她偷覷一眼魏薇,羞怒交加:“雲錦,休得裝腔作勢!若非你死纏爛打攀附我大哥,他豈會娶你?”
此言一出,四下頓時靜寂如死。
“果真如此?”雲錦冷笑,語氣卻平靜異常,“此乃你一人之見,還是全家之意?”
“自然……”陳靜正欲開口,卻被魏薇急忙打斷。
“小靜,休得胡言亂語。”魏薇目光閃爍,瞥向始終沉默的陳謹,急切道,“她現下畢竟是你長嫂,言語之間還需留些分寸。”
陳靜眉梢微動,不自覺地將視線投向一旁靜默無言的陳瑾,心中不禁一驚。
唉,竟忘了家中長兄正坐於側!
雲錦則泰然處之,目中流露出一絲譏誚之色。
自她踏入陳家門牆,陪嫁之物非但不遜他人,甚至遠勝數倍。
然而,為求得夫家歡心,諸多珍寶皆遭其掠奪,她卻始終忍氣吞聲,未曾有半句怨言。
如今陳靜身上所著新衣,本應歸屬她身,亦被覬覦而取。
原主於此陳家,尊嚴蕩然無存,任人踐踏而不自知。
思及此,雲錦胸中憤懣與怒火交織翻湧。
管它前程如何,今日她定要挺直腰桿,斷不可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