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百川下去之後,再沒有人上來比試了。
而且,再比試恐怕也只能比騎馬射箭,然而這兩樣才是許敬堯真正的強項。
誰跟他比這倆?那不是跟壽星佬比歲數嘛!
總不能跟他比劃船吧?船也劃不到臺上來啊。
呂充見沒人再來挑戰,就解散眾人,各自回營。
至於許敬堯,當然是給他安排了個房子,一樣住在了大營裡。
而許全呢,則是讓他原路返回,這沒他的事了。
說是水師軍營,但畢竟是府兵,靠的是屯田自給,刨去種田的日子,實際上沒有多少訓練。
十天有五天訓練就不錯了,而農忙的時候一個月也未必有五天。
也不知道這樣的軍隊是怎麼形成戰鬥力的。
許敬堯不用屯田,這些時間自然就成他的假期了。
呂充不去管他,知道他是許司馬的兒子,也不會說什麼。
六月份正是農忙的時候,今年雨水又少,天氣又熱,湎水兩岸的軍田都需要灌溉。
呂充也沒時間管別的,之前魏玉龍籌備軍糧調走了許多稻米,這一季的水稻又還沒收。
今年要是減產,怕是自已過冬的糧食都不夠。
整個六月乃至七月,呂充以及另一個營的王通,都在湎水兩岸忙著給稻田裡引水、除草。
手下幾百水兵,跟附近私田裡的農民一起忙活水稻。
這也是生產力低下,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過,水稻就是這樣,費人工。
好在衍州是稻麥兩種,白雲縣東北部就有很多麥田,到七八月就可以收割。
百姓倒不怕有青黃不接的時候,更別說湎水南下河網眾多,魚蝦蟹等水產豐富,這也是衍州富庶的原因之一。
許敬堯這些天沒怎麼教他們拳法槍法,聽說是因為田裡缺水,大夥都下田裡去了。
許敬堯到漉公湖看過,湖水的水位都下降得很厲害,今年怕是個旱年。
天氣也熱,天上連雲彩也沒幾片,大中午樹上的葉子都曬得發燙。
許敬堯沿著河岸走,有些河床淺的地方都露出來了,曬得龜裂成了一塊一塊的。
河邊的水田裡,一隊隊水兵人挨著人,提著木桶排隊到河邊打水,給水田灌溉。
應該是上游引不下水來了。
“看這情況,要是還不下雨,怕是真的得影響收成。”
不由得想起白居易的《觀刈麥》來了。
裡面有一句:“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
這些田裡勞作的人,不管是在原世的唐代還是現代,還是在這個不為人知的時代,都是一樣的。
他們接受著同樣的辛苦,卻無法改變。
許敬堯唏噓不已,又想起另一句: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桑。”
他覺得現在自已的想法和白居易一樣,他又有什麼功勞不用去田地裡勞作?
而眼前這些人又有什麼過錯,非讓他們這麼辛苦勞作?
肯定不是過錯,但他一時間也想不清楚為什麼。
這恐怕是個哲學問題。
回到大營,許敬堯無聊得很,就在營房周圍瞎轉悠。
這營裡的樹很多,官兵們在這些樹上拉了繩子,曬些衣服裙甲什麼的。
有的還搭了架子,把樹蔭連成了一片。
許敬堯在樹下乘涼,偶爾一股微風吹過來,樹葉被帶得嘩啦啦直響,這聲音透著一股涼爽,沁人心脾。
靠坐在樹下,許敬堯享受著這一刻清閒的愜意。
看著那些曬衣服的架子,忽然,他有了一個想法。
“對了,水車!”
“用水車打水又不用電,還比人力快,這多好?”
沒錯,用水車給水田灌溉是能把低處的水運到高處的。
“以我的動手能力,鼓搗鼓搗木頭竹子應該不難,乾脆做個水車出來算了!”
想到就幹,趕緊去找人幫忙。
找到呂充,跟他把想法一說,呂充立馬給他安排了十個人,聽他調配。
許敬堯馬上安排任務,找木板的找木板,砍竹子的砍竹子,再有就是買轆轤,找木匠。
有個木匠當然更好辦,畢竟榫卯這東西很難,沒手藝根本做不來。
沒多久,回來一個,還帶著一個。
許敬堯一看,他帶回來個老兵:
“不是讓你去找木匠嗎?”
“他就是!”
“你會榫卯不會?”
“會!咱營裡木匠多的是,都是我教出來的。”
“咱營要那麼多木匠幹什麼?”
“修船嘛!免不了隨時有個船漏進水的時候,總不能老請人修吧。”
“所以我們都是自已修,久而久之就都成木匠了。”
“那好,我畫個圖紙,你看看能不能做出來。”許敬堯非常開心,有這現成的木匠那就好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