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魔氣沒有說話了。
江遲遲知道,最大的魔還沒有過來。
她坐在座椅上,心一直在告訴自已要靜下來,“我想,和你們真正的目的對話。”
“……”
魔氣席捲、作亂著整個空間,那股說話的強大魔氣回到了魔霧整體裡面。
從整體裡又如潮汐湧現了一股股逐漸強烈的魔氣,直直衝進黑霧的某個方向,如同四散的浪迴歸黑壓的大海。
季先生從逐漸消散的黑霧中走出來,身體上面纏繞著很多的黑霧,眼眸也是黑霧彌繞的。
“是你???”
江遲遲站起來,心裡有些慌,沒想到是這個人??!
可是,怎麼看,他都是個普通人啊?
季先生冷笑一下,開口:“我進入了他的身體。這種疲累的身體,很適合滋養我。”
他和之前的季先生很不一樣,如果那個季先生還算活生生的人,而他……
沒有感受到一點生命力。
不像活著。
“你要跟我談什麼?”
季先生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他等著她開口。
江遲遲隔著一把椅子,站在椅子旁邊看著他,明明是個人。
“這些……都是集體意識?”
“我是它們的整合,它們又是單獨的分支。我們是整體,你也是我們一類的。”
“想洗腦啊?”
江遲遲拉開椅子,擋著礙事,走到他的身邊。
她低頭看著他,那樣濃黑又沉靜的眸。
那種感覺遙遠,又近得無比的距離。
“如果是一個人,在分散自已的注意力玩遊戲呢?如果遊戲裡面,都是那個玩家的念頭呢?”
“……”
“我們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回到我。”
“首先,我不想跟你談得深入。再說,我想找你出來玩玩。”
“玩玩?跟我玩?”
“都是角色扮演嘛。我不在乎遊戲之外,我的角色是什麼,我只在乎遊戲裡面精不精彩。”
江遲遲俯身,看著他的側臉,“你扮演這個角色的目的是什麼?”
“……我是扮演嗎?”
“不是嗎?你不就是這樣的角色嗎?還是……你忘了自已深層的樣子?難道沒有隱隱感覺嗎?”
“……”季先生沉默了,轉頭看著她。
江遲遲笑著,真的覺得有意思,“喂?我說,咱們別參加什麼爭鬥了,對抗什麼的,都是遊戲裡面的,就別影響咱們的感情了!”
“咱們……”
“你到底什麼目的啊?”
“迴歸一處。把黑散佈到各個角落,讓所有的存在都成為黑暗,這是帶它們回家。”
“哦?分到這個角色,辛苦了。”
“你說……辛苦???”
“是啊,難道你喜歡這樣的角色?!”
“挺,挺喜歡的。”
“哦,那就祝你玩得開心。”
“你?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我?我是玩家啊。玩家,可以自已選擇遊戲體驗的,我是我自已啊。”
“自已……”
“你也可以當下轉念,成為自已的存在啊!”
“我是它們的整合。”
“你也是你啊!”
“我們要熄滅所有的光亮,我們喜歡黑暗,我們喜歡所有的都成為黑暗!只要意願一樣,所有的都成為整體!就能讓所有的消失!就能離開無限的迴圈!!”
“喂喂??!”
江遲遲坐下,伸著身子朝著他看,“咱們說點別的?”
“什麼別的?”
季先生奇怪的看著她。
江遲遲疑惑,問:“你怎麼不打探,我的想法?”
“你沒有允許。”
“好吧,你看……我不允許,你就打探不了我的想法。你還挺紳士的嘛!”
“你要這麼無聊的說話,我就走了。”
“好吧,我說一句話!”
“……”
季先生看著她,等著聽。
江遲遲想了想,“你覺得整體是黑暗?可是,光亮又是什麼呢?光亮為什麼存在?光亮和黑暗之間的存在,如此豐富,又是為什麼存在?”
“他們迷路了。我們在做的,都是奉獻和犧牲,我們成為了負罪者,但我們才是真相!”
“呃,好吧。”
江遲遲猶豫了一下,再說,“你為什麼是你?”
“……因為需要。”
“誰的需要?”
“……”
“你感受到了整體,對吧?!”
“是的。”
“那是什麼感覺?!”
“……”
“說不出來,對吧?!”
“嗯。”
“如果一個人,手臂是他的真相,那其它的算什麼?如果腦袋是主導一切的真相,那麼手臂和腳還有全身都算什麼?”
江遲遲考慮著自已的說法,以自已知道的一切在說,“如果一個人,只是頭腦或手臂,那就不是人了。”
“我們是創造性的遊戲,所以在遊戲裡,所有都是。既然所有都是,想得到的是,暫時想不到的也是,所以所有都是,但是隻要有一個稱呼來定義,就什麼都不是。”
“你想說什麼。”季先生沉冷的聲音,問。
“就是一切都是玩啊!不管自已成為了什麼,別忘了自已本來的緣由啊!”
“緣由……”
“就是帶著角色的一切限制,玩著當前的所有景色啊!因為無論怎樣,所有的創造出來,都是後加的玩法啊!”
江遲遲想,說:“後加的,都不是我們本來的面目。可是我們是什麼樣子,去琢磨暫時還捉不到輪廓的存在,還不如好好玩好當下呢!”
“當下?呵,你說得輕巧。”
“是當下啊?你現在可以是你,可你怎麼保證不會有另外的玩家,來玩這個角色呢?你以為你很重要嗎?不是的,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
“我是說,這個身份,這個角色來說。你現在做的事,是怎麼對待當下,既然做了這個存在,就做這個存在能夠讓你體驗到的事。”
“你不對抗我?”季先生問。
既然不對抗,他感受不到對抗,也就不想對抗。
這是能量糾纏,姑且算作這樣的比喻吧。
“對抗?其實……你的話,有一點我聽進去了。”
“……”季先生知道,沒有回答。
“自已對抗自已,何必呢?我曾經感受過整體,我可以是所有之中的任何存在,我可以感受到任意一點的存在,我感受到的是……無法說。”
“我不知道,我們感受到的是不是一樣的。”江遲遲猶豫,“可能,那是一種幻覺吧。”
“我現在是這樣的角色,真相離我很遙遠。離我最近的,只是我而已。”
她說著,看著季先生,“季先生,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嗎?”
“和魔做朋友?”季先生挑起了嘴角,問。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是一個巨大的如同太陽一樣的圓球,外表燃燒著太陽火焰一樣的岩漿。”
江遲遲說著自已的夢,“在表面上,有很多很多的種子,那些豎立在球的表面,像是蒲公英一樣,是大太陽生長出來的小太陽一樣,正在生長。”
“大能量球的核心,是非常非常平靜永恆的存在,但很寂靜又很熱鬧。我現在也形容不出來,只是……”
“種子生長的時候,需要孕育。成熟的果實,是一顆星光,如同黑夜天上的一粒耀眼的星星。”
“成熟之後,落入土壤,回到核心。”
“成熟的果實,有思想有意識。它們會在核心裡,商量著分別或一起去孕育未成熟的果實,直到在果實裡一起成熟,或可以中途離開,但是成熟之後的果實,又變成一顆光點。”
“那時候沒有你我,因為那裡是整體啊。一顆光點不是全部,不是它,它是整個所有。”
“蒲公英般的太陽果實,裡面又是所有,這個所有無比大,又那麼小。”
“你說,”江遲遲看著季先生,問,“我們這裡之外,是什麼?”
“我感到的,無法說。”季先生回答。
他聽入迷了,那個夢。
江遲遲站起來,想要活躍一下氣氛,要開心嘛!
她撐著季先生的座椅,俯身看著季先生的黑眸,“所以啊,無法說。說都不能說,你還覺得你很重要嗎?重要的,是你現在的感受啊!你是什麼?你現在就是什麼啊!”
季先生抓住她的手腕,站起來,低頭盯著她如同隱匿著銀河星海的眸。
“我跟你做朋友,可是……你能夠接受我帶給你的所有嗎?”
“你為什麼要帶給我所有?”
“給你看看,我的所有。”
“不需要啊,因為我就是所有啊。我們的所有,來到的源頭,不一樣嗎?”
“……”
季先生鬆開了她的手腕,恍惚地落下了手。
“下次見!下次只來找我玩哦!別帶著那麼多黑霧,吃的都看不清了!”
“你確定?要我來?”季先生眸裡的黑霧,在慢慢消散。
“誒?既然我們談得還行,那就給我開放這個世界的許可權吧!!”
“你這樣的請求,帶著一種執著。無明,是所有的執著,只要你有,我就能困住你。”
“呃?”
“我不需要朋友。只需要吞噬,越多越好,越黑越興奮。”
季先生抵近她的耳邊,低聲帶著另外的聲音,說:“你終將變成黑暗,伴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