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羽在床上折騰了大半宿,最後嘆了口氣:“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新單位不放人,老子辭職自費出國留學,看誰還能攔得住老子。”心裡有了定論,腦子也清靜不少,這才安穩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他在街上吃過早點,騎著腳踏車來到學校教師宿舍樓楊碩老師家,楊老師剛好在家,看到姬羽急忙道:“你接到我的電話通知了?我還尋思你們縣郵局不一定把口信帶給你呢,你來了就好。”

原來真是楊指導員給自已打的電話,姬羽笑道:“我還尋思是誰這麼想我了呢,原來是楊老師啊,您給我打電話是因為我不能留校的事吧?接到電話後,我又接到了朱慧芳給我發的電報,我不知道是誰給我打的電話,所以昨天下午我一下火車就去找朱慧芳了,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情況。但詳細情況朱慧芳也不是太清楚,我就尋思著找您瞭解一下,沒想到還找到打長途電話的正主了。”

“知道了情況你還能笑得出來,我還尋思你知道被髮配渤海,會要哭鼻子呢,我給你打電話是想趁你還沒去渤海報到,自已再寫個申訴書,我們幾個對你印象好的老師找院領導交涉一下,爭取把你留下來。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陳怡然院長去英國交流講學去了,三年期,之後也不會回咱們輕院了,上面派來一個於院長,叫於可立,師範大學五十年代的大學生,教授職稱,現在擔任輕院的院長兼書記,比較高傲剛愎,不大聽得進別人的意見。”

“聽不進別人的意見,不會吧?怎麼王相喬處長一告我的黑狀,他就準了,一傢伙把我踢到渤海去了。”姬羽話裡透著鄙夷。

“是不是王相喬主動打你的黑報告我不清楚,但這傢伙沒起好作用是真的,事情起因是於院長上任第二天,就接到了你們班留級重新搞畢業設計的三個同學實名舉報信,三封信我都看到原件了,揭發你曾經因為嚴重的經濟問題和長期曠課撈外快,被學院做出過開除學籍留院檢視的處分,你這樣的人留校當教師是對學生的不負責任,是對學院名譽的侮辱,於院長當時就拿著檢舉信親自找三位同學瞭解情況,那仨混蛋不知是誰給灌了迷魂湯,把那年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王相喬又拿出你的檔案做證,坐實了你當年犯的錯誤,於院長當即把我和紀臨風主任叫了去,宣佈了對你的處置決定,並勒令王相喬儘快給你找到接收單位,還指示我們推薦一名接替你的機77畢業生留校任教,也是機緣巧合,正趕上朱慧芳要求學院二次分配,於院長看了朱慧芳的檔案,立刻就看中了,朱慧芳在新疆建設兵團受過嘉獎,大學四年都是班幹部,成績一直很好,只是畢業設計答辯出了狀況,於院長說不能因為一次失誤就否定了一個人才,當即決定將朱慧芳留院頂替你的位置,王相喬跟朱慧芳宣佈決定後,朱慧芳堅決不同意頂替你的位置,說不願意為了自已的利益傷害同班同學,這讓於主任對她更加欣賞,讓王相喬必須做通朱慧芳的工作,還非她不可了。你去渤海輕工廳報到,是王相喬聯絡的,他說京、津、燕、冀四個地區已經沒有接受單位,只有渤海是燕雲近鄰,為了照顧你,給你聯絡了渤海輕工廳,於院長對王相喬的安排極其滿意。我和紀主任都堅決反對替換你的決定,解釋當年的誤會,可那於院長根本就不聽我們的解釋,說他歷來以證據做判斷,只尊重證據不相信解釋,就這樣你留校的事情就這麼黃了,不過,我和紀主任認為還是再爭取一下比較好,於院長到現在還沒見過你這個人,你可以當面向於院長陳述當年的事情,給於院長留個好印象,我和紀主任再聯絡幾個老師保你,力爭把你給保下來。”

至此,姬羽終於明白,當年那場風波,最終還是給自已造成了嚴重的影響,雖然當時保住了學籍,卻沒能保住留校任教的資格,這個因果不得不說報應得夠慘。既然人家人證物證齊全,鐵了心不想要你,那再舔著臉請求留下,除了更加難堪,估計沒有什麼用處,即使紀主任、楊指導員串聯老師們給於院長施壓,於院長違心同意留下自已,自已在於院長的心中也成了一坨狗屎,以後出國留學和在校發展都大機率阻力重重,與其這樣,倒不如快刀斬亂麻,脫離這個是非圈,拓展一方新天地,有幾十萬塊錢傍身,就不信老天爺真能困死自已。

“楊老師,既然於院長是因為當年我犯的錯誤,反對我留校任教,我無話可說,畢竟錯誤我是實實在在犯下了,學院當時沒開除我是您和苗春燕做了工作,檔案裡我的處分始終沒有撤除,就是因為我的錯誤是存在的,能夠保留學籍完成四年學業,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我已經非常滿意了,當年新生報到時是您接待的我,我當時有多慘您最清楚,那時候我的最大理想就是有份能掙錢的工作,有個鐵飯碗就成,現在雖然不能留校任教,可還是大學畢業生,到渤海哪個單位工作也是幹部身份,比我在老家山溝刨土坷垃強百倍,我知足了,不去找於院長申訴了,有這麼個不良檔案在身,就是留下來,以後於院長也不會看好我,換個新單位一切從零開始,沒人知道我的過去,我更好發展,王相喬處長辦的不錯,渤海跟燕北是鄰省,交通也便利,回家探親也比較方便,要是把我打發到青海、廣西那我也得認對不對?渤海輕工廳,我接受了,您把我的話轉給紀主任,我接受他的好意,老師們為我做的一切我終身難忘,如果有機會有能力,我一定會報答老師們。”姬羽深深地給楊指導員鞠了一躬。

楊指導員愣了一下,忙把姬羽扶起:“感激的話就別說了,作為你們的老師,我們做的都還很不夠,憑你這四年的表現,完全應該把那個處分決定從檔案中撤出來,大家都疏忽了,也是陳院長走的不是時候,他要是在,就絕不會出現這個問題,唉!於院長,怎麼說呢,官大一級壓死人,畢竟是學院和黨委的一把手,起碼的權威和臉面還是要的,已經決定的事確實很難更改,紀主任想再爭取一下,只不過是讓心裡好受些罷了。你既然能看開,我很欣慰,就是為學院失去一個優秀教師感到遺憾,不過你去地方工作,也有地方上的好處,在學校幹到老也還是個教書匠,在地方企業容易出成績,機會比學校大多了,抓住機會很快就能進步,姬羽,要保持這個良好心態,不要放鬆學習,努力工作,不斷提高自我能力,我希望你能有更輝煌的未來,希望有一天你能以超凡的姿態,站在於院長、王相喬的面前,讓他們知道今天的決定有多麼可笑。”

從楊老師家出來,姬羽徑直去了學院政治處,辦理分配手續,跟王相喬沒有過多言辭,辦完手續拿了派遣證就離開了學院,在學院正門,姬羽轉身看著熟悉的校園眼睛有些潮溼:“親愛的母校,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堂堂正正回來的。”

從學校出來,姬羽又去了朱大姐家,給大姐看了自已的派遣證,讓朱大姐下午就去學院政治處辦理報到手續,以再免被別人頂替,那可就真的虧大了。

“小羽,你,你真的同意去渤海了?”朱慧芳還是不敢相信。

“哎呀我的好大姐,我就是要跟你開玩笑,那這張派遣證是假的嗎?你不是有一張派遣證嗎?拿出來對對是真是假不就知道了。”

“那,那我就真的留校了啊!好弟弟,你為姐姐做了這麼多,姐姐這輩子都沒法報答你的恩情。”朱慧芳感激的淚水順著消瘦的臉頰打溼了衣襟,情不自禁的撲到他身上緊緊擁抱。

“姐,這四年我吃了你多少糧票,得有五六百斤吧,要是沒有姐姐的支援,我光餓這關就挺不過去,能幫到姐姐我真的很開心,去渤海對我只是暫時的,我最終還是要出國留學的,所以留校也好去渤海也好沒啥區別,你能留校就不一樣了,對你來說那就是一份長期穩定的工作,離家近照顧阿姨還方便些。所以說,現在這個結果非常圓滿,你可別再糾結猶豫了。”

朱慧芳的媽媽聽說是姬羽讓出了留校的指標,讓女兒頂替了,感激的差點兒給姬羽跪下磕頭,慌得姬羽連忙扶住老人,又是好一番解說安慰,最後婉拒了老人家殷切挽留吃午飯的邀請,去圖書館找蘇蕊去了。

在去往省圖書館的路上,姬羽騎在腳踏車上越蹬越慢,心裡發毛不知怎麼跟蘇蕊開口,這麼大的事沒跟蘇蕊商量一下自已就定了,實在是有些難以面對愛人,可事情已經沒了選擇,提前跟她說和現在跟她說能有什麼區別?

眼看就要到了午飯時間,姬羽就想趁午休這段時間跟蘇蕊把這件事攤開,省的她工作時間鬧起來影響閱覽室的讀者,當然不能談大姐頂替的事,於事無補可能還惹得她遷怒朱大姐,他踩著下班鈴聲進了閱覽室,閱覽室已經沒有了讀者,只有兩位管理員在整理報紙雜誌。

“哎呀!姬羽,你怎麼提前回來了?不是說過了元宵節才回來嗎?又給我搞突然襲擊。”蘇蕊見到未婚夫喜出望外。

“想未婚妻了唄,這還用問?小別勝新婚何況還未婚,姬羽,新年好啊。丫頭,下午放你假了,宿舍讓給你倆了,隨你倆折騰,只要別把床砸塌了就行。”已經是一個孩子母親的丁舒婕,說話更加沒有遮攔,躲避著蘇蕊的秀拳一陣爽快的笑聲跑出了閱覽室。

“你幫我把這些報刊雜誌放回原位去,擺好椅子,我去食堂打飯去,年味未除,食堂應該有好菜,我早點兒過去,要不就讓人打沒了。”想著一會兒就要承受心上人瘋狂的寵愛,蘇蕊整個身心都是甜蜜,滿面春意去了食堂。

午飯確實挺豐盛,有雞有魚,可惜姬羽卻食如嚼蠟,草草吃了小半碗米飯,就放下了碗筷,蘇蕊以為未婚夫是急不可耐了,也就放下了碗,把房門反鎖,洗了手,也不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食物,拉著男人的手就寬衣上床,眼看就要登記結婚了,她嫌麻煩懶得采取避孕措施,姬羽二十來天沒近女色,即使心中有事,現在也是按耐不住,提槍上陣殺了個七進七出、天昏地暗。

畢竟是老夫老妻,敏感的蘇蕊感覺出姬羽的異樣,輕輕環抱了愛人的熊腰:“親愛的,是不是有啥心事?這次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姬羽躊躇了片刻遲疑的說:“蕊!我留校的事黃了!”

“哦!黃就黃了唄……啥!你不能留校了!”蘇蕊大吃一驚,直起身子,兩隻碩大的白兔顫巍巍在姬羽眼前晃動。

姬羽忍不住用手去抓,被蘇蕊啪的一巴掌打到一邊:“別鬧了,你是在騙我還是在考驗我,把事情說明白,你想怎麼著隨你。”

姬羽只得也坐了起來,把被子拉上來蓋住蘇蕊的身體:“情況是真的,我是接到學校老師的電話回來的,原本我都辦好留校手續了,可政審沒透過,我檔案上有記大過處分底案,條件不合格,不能留校當老師了。”

蘇蕊的臉刷的一下煞白:“那,那你咋辦?還能留在燕州市嗎?”

“不可能了,不但燕州市沒名額,連燕雲省都沒名額了,年前都讓畢業生分淨了,總算不錯,政治處給找了燕雲省的東臨渤海省,讓我到渤海省輕工廳報到,然後由輕工廳再進行二次分派。”

“到渤海省輕工廳報到還算不錯?姬羽,你玩兒我哪?你給我穿好衣服起來。”蘇蕊暴怒了,一把把被子掀翻到地上,拿起衣服褲子就往身上套。

“姐!咱有話好好說,先不發火,行不?”姬羽也嘛溜的起床穿衣。

蘇蕊扣好棉衣上的最後一個釦子,又一把把散亂的頭髮扎到腦後,見姬羽也穿好了衣褲,按耐住憤怒和恐懼的心情,儘量壓低火氣說:“行,我不發火,我就納悶了,你被記大過的處分,是大學第一年夏天發生的那件事吧,不是說你是被誤會的嗎?既然是被誤會的怎麼還會有檔案案底呢,處分應該撤銷才對啊,你就沒問問校領導是怎麼回事?”

“說誤會,只是說我個人承攬了組裝開關盤的工程這個事弄錯了,我曠課掙錢這件事沒誤會,我確實是犯了錯誤的,這個錯誤也能卡上記大過的處分,記大過是楊老師和學生會給我爭取的從輕處理結果,不可能撤銷處分的。”

“既然你檔案上有這個案底,沒資格留校,咋不早說?早說了,以你的學分有首選資格,留在燕雲省省直機關或燕州市市直機關都沒問題,到現在才說政審通不過不是坑人嗎?你咋沒找你們院長討個公道呢?”

“我們學院院長換人了,要是陳院長還在,就沒有政審通不過這事兒了,陳院長挺欣賞我的,年前陳院長出國交流講學去了,從高教司來了位於院長,原則性極強,看到我的檔案就把我留校的資格給取消了。蘇蕊,你甭著急,不留校就不留校,當老師也沒那麼好。”

“說啥呢!我也沒說當老師有多好啊?關鍵是你不能留在燕州市,你要是能留在燕州市,在機關在企業我都沒啥大意見,只要咱倆能天天在一起就中,可你這是被髮配去了渤海,你去了渤海,我可咋辦?兩地分居我可受不了,跟你說哈,打死我也不可能跟你去渤海的,現在這份工作太適合我了,當初為了保住這份工作,我連高考都放棄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燕州的。”

“那就只能我想辦法了,現在是組織統一分配,派遣證都開好了,戶口檔案關係學院政治處已經轉給渤海輕工廳政治處了,不去報到就是放棄了大學畢業資格,只能回家當農民了。”

“那!那可怎麼辦?姬羽,你可坑死我了,我等你等了四年,推掉了多少燕州市大學生的追求,把一切都給了你,最後你拍拍屁股走了,把我就這麼給甩了,你咋這樣啊?媽呀!我可咋辦啊?”蘇蕊不禁悲憤交加放聲大哭。

姬羽急的直轉磨:“你看看你,這不是來跟你商量嗎?我哪句話說要甩了你了,你哭的這麼大聲,丁姐就在閱覽室聽見多不好。”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離開我,姬羽,離開你人家沒法活,別離開我,求你了,就留在燕州吧。”蘇蕊一下抱住姬羽,滿臉淚痕,苦苦哀求。

姬羽無奈的嘆口氣:“你還不瞭解我嗎?做夢也想跟你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可是組織分配不是我能決定的,為了能把我留在輕院,我們系主任跟年級指導員都跟於院長槓起來了,可是於院長用原則規定說事,別人根本沒辦法,媽的,算我倒黴,要想保住大學生資格,只能暫時去渤海服從分配,蕊!你也別絕望,路是人走出來的,我想好了,到了渤海分配到接受單位,我就打請調報告,燕州輕院不要我,進燕州市我還是有把握的,想進市區工作,我跟燕北藥廠的廠長和總工程師關係很好,進他們廠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他們說過好幾次邀請我去他們廠工作,負責藥廠機械裝置,去了就能進中層,一個科級幹部妥妥的。如果咱們不想去企業,想去政府機關也有路子,楚書記、魏鎮長你是知道的,跟我多鐵,我去橋西鎮政府工作他們肯定歡迎,而且他們有這個能力,藍靈、藍晶姐妹倆都是農業戶口,就是拿到一張大專文憑就被招進鎮政府當了幹部,我可是本科大學生,有多大能力他們清楚,去了幹個副鎮長絕對沒問題,你看咱們的選擇這麼多,幹嗎就覺著世界末日到了似地。”

姬羽一番大忽悠,讓蘇蕊即將崩潰的心情恢復了許多,這幾年姬羽的能力她看在眼裡喜在心上,自已未婚夫不但很能掙錢,還結交了不少有本事有地位的朋友,而且是關係特別鐵的那種,如果從渤海調回來,在燕州找個好點兒的接收單位,還真不是特別難的事兒,剛才他說的藥廠廠長啥的,她不是很清楚,可橋西鎮的楚書記和魏鎮長,對姬羽是真的好,能在政府部門工作,比當教書匠更有前途,自已在親戚朋友跟前也更有面,又有領導提攜,5年一個小臺階10年一個大臺階,40歲興許就能在燕州市委市政府有一席之地。

蘇蕊的大眼忽閃著有了精芒:“嗯!要往回撥,你去了渤海一定要儘快調回來,咱不去燕州藥廠,去就去橋西鎮委鎮政府,楚書記、魏鎮長都是難得的好人,有他們的提攜你能少奮鬥10年,橋西鎮雖然是郊區,可就在火車站邊上,離市區非常近,跟市區也沒大區別,到咱家挺方便的。可是,姬羽,要是渤海那邊不放你回來可咋辦呢?”

不愧是大專畢業生,一句話就點到了根子上,姬羽最顧忌的也是這個,不怕分的遠,就怕單位不放人,但在未婚妻跟前打死也不能露怯:“這個不用擔心,我一個燕雲學生又不是啥特殊人才,分去的單位有我不多沒我不少,我不想在他們那兒幹,又不用他們給我找新單位,我自已找好了接受單位,他們只在請調函上籤個字、蓋個章就行,還能給他們單位騰出個進人指標,舉手之勞甩個麻煩誰會硬留我不放?大不了我帶幾萬塊錢去,買禮物跑關係,一個單位想進難,想出太容易了,我有一百個辦法調回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這倒是實話,這年頭看好一個單位想進去不是一般的難,可想辭職或停薪留職單幹一封申請就得。

蘇蕊的情緒基本上恢復了正常,但還是有些躊躇:“那咱們的婚事咋辦呢?你們學院不要你了,現在你連介紹信也開不出來,咱倆也沒法起結婚證,我還尋思著跟文化廳領導申請住房呢。”

“這也不是難事兒,你要是急得話,明天我就去磚廠找趙廠長,讓他給我開個介紹信,我可還是磚廠的技術員呢,只要有介紹信,民政局就能開出結婚證來,你要是不急,等我調到橋西鎮政府,開介紹信就更簡單了。”

“這!最好跟我爸媽商量一下,這麼大的事兒不跟他們商量不合適。”

“這是自然!其實吧,還有一個去向比調回橋西鎮更理想更簡單!”

“嗯?還有什麼去向?”蘇蕊有些警惕,她覺著再沒有比調到橋西鎮政府更理想的去向了。

“出國留學啊!”姬羽把美國斯坦福大學的情況跟蘇蕊說了。

蘇蕊立時急了:“這算哪家子好去向?你去留學一去就得三年,美國跟這邊相隔萬里,不是隨便就能回來的,三年跟你見不著面我可不放心,萬一你在國外不回來了我找誰哭去?再說就是你學成回來,三年那麼長的時間,人家楚書記魏鎮長還不一定去哪兒了呢?換個新領導不認識你,再想去政府工作就難了,到時候能不能分回燕州都是未知數,你趁早別打這個歪心思啊!”

“嗨!這你就多心了,現在我們國家,本科大學生都稀缺,更別說碩士研究生,拿到碩士學位,分配單位立刻就是正科級,甚至能到副處級,大學生工作三年卻未必能給個正科,給個副科就不錯了,這就是差別,而且越往後大學生越攆不上碩士生。你要是怕我出國後不回來,也好辦啊,你跟我到美國陪讀,美國簽證有這個規定,留學生可以帶一到兩名親屬跟隨陪讀,我在斯坦福大學留學生公寓看到不少陪讀家屬,有學生的配偶也有他們的父母。”

“我跟你去陪讀?想什麼呢?噢!你去上課,我就整天無所事事的悶在家等你放學回來,那還不得把我悶死啊。”

“你要是悶得慌,可以去你小姨和你姨夫的飯攤兒幫忙啊,在飯攤賣飯的女孩一天最少能掙10美元,那就是90多人民幣,幹一天比你兩個月的工資都多。”

“我腦子進水了,放著輕鬆、乾淨的圖書館管理員不做,去飯攤當業務員。美國掙得多物價也貴的離譜,國內工資低物價低還有福利分房、公費醫療,我在文化廳只要結婚就能分到兩室一廳,在美國飯攤的夥計,工作一輩子也未必能買得起一套房子,這都是朵朵給我來信說的,放棄現在的工作,去美國當跑堂,我傻啊。這事兒你想也別想,我不去美國,也不許你去,既然能調回燕州進政府部門,那就什麼都別想,一心辦調動!聽見沒?”

“嗯哪,聽見了,既然你不願意我去留學,我不去就是了,這就去橋西鎮找楚書記,聯絡進政府工作的事。”

“這還差不多,今晚回家你別提留學的事哈,要不我爸媽也得跟你惱。”

晚上,紡織總廠宿舍樓,蘇暢家。

“往回撥?你以為往回撥是那麼容易的事嗎?我和你爸從紡織廠調到紡織局不知送了多少禮賠了多少笑臉才辦成,你從外省調回燕州市更難,還要進燕州市黨政部門更是難上加難。”聽了女兒的話,秦妮最先沉不住氣。

姬羽賠笑道:“只要有了接受單位,應該不難調,我下午去了趟橋西鎮,跟鎮黨委一把手楚書記說了我的事,楚書記滿口答應,區裡和市裡他都有硬關係,給我弄個編制很簡單,只要我過去,絕對會安排個科技副鎮長,可惜我還不是黨員,是黨員的話進黨委都行。”

準岳丈蘇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調動工作是兩個單位的事,接收單位願意接,可也得原單位願意放才行,渤海輕工廳會把你安排在什麼單位,現在還沒準信,一旦把你安排在一個重要部門,比如說保密的科研部門,還真不一定就能放你走,到時候蘇蕊咋辦?”

“這個事我也考慮了,到渤海輕工廳報到時我提前問清楚,是普通單位我就去報到,如果是特殊部門我就拒絕,請他們給我換普通單位,進特殊部門難,進普通單位容易。”

“那要是普通單位的領導犯軸,認為你剛進廠就要鬧著調走,是不安心工作,為了安定軍心高低不放你走咋辦?”秦妮鍥而不捨的出難題。

“也有這個可能,這幾年我也攢了一些錢,豁出去幾萬塊錢送送禮活動活動,應該能搞定單位領導,畢竟硬留下一個不安心工作的我,對單位領導沒啥大好處,放走我,領導個人還能得幾萬塊錢的實惠。”

“嗯,如果這樣的話,把握是比較大,可啥事兒都有萬一,萬一你在渤海回不來,可就坑了我的女兒,她今年都25了,一般像她這麼大的姑娘早當媽了,再拖下去都是老姑娘了,你倆還發展到了那一步,你回不來,你倆的親事指定不能成,小蕊的青春大好年華就讓你給耽誤了,我們給你一年時間,你不是有錢嗎?拿10萬塊錢給我們做保證金,一年之內你調回燕州,你和小蕊結婚那天,10萬塊錢一分不少的還給你們倆,一年之內你調不回來,小蕊就再找人家,這10萬塊錢就是小蕊的青春補償費。你答應的話就寫個保證書,不答應的話,現在你就可以走了,就算我們眼瞎找錯了人,認倒黴。”秦妮咬牙切齒的說道。

“行!10萬塊錢我出,保證書我寫。”姬羽答應的堅決乾脆。

第二天姬羽只拿著一個行李箱登上了東行列車,沒有一個人送行,未來有太多的迷茫,但他依然義無反顧的堅定前行,沒有恐懼,只有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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