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奕閣外淡藍色的屏障泛出波光粼粼的微光,很快吸引了各方勢力的注意,第一個發現的自然就是皇帝。
“天奕閣竟有仙人相助……”皇帝撤了監視天奕閣的人,灰溜溜回了皇宮。
相比於天奕閣的寧靜,望門宗熱鬧非凡。
“少宗主小心身後!”仇青黛握著宗門統一派發的長劍,一劍又一劍斬滅身邊似霧似灰的東西。
“死守六靈塔,不用顧我!”仇青黛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這些東西殺不完,或者說,殺不死。
她趕走身邊護著自已的弟子們,看著六靈塔頂閉著眼的白髮老人。
仇霜以自身精血溫養六靈塔,身邊聚了數不清的那東西,它們咬著仇霜不放,漸漸成型。
“爹!”仇青黛一頓,聚力飛上六靈塔,斬盡仇霜身邊的東西,細看之下,仇霜已臉色蒼白,隨時都要昏倒過去。
仇霜仍舊閉著眼,“黛兒,下去!”
仇青黛咬牙,將手中劍搭在左手手腕上,“爹,我也可以的。”
仇霜體內一道力量將仇青黛手中的劍擊飛,他仍然沒有睜眼,“我說,下去!”
仇青黛洩了氣,落到六靈塔邊,她望著大開的門,那裡面原本是仇時音打坐的地方。
“眾弟子聽令!全力守護六靈塔!”
“是!”
仇青黛一身靈力早已被仇霜封印,待今日過去便會自動解開,如今的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站在原地失神,身子突然一斜,有人在拉她,她回神跟著那個腳步走,不禁疑惑,“錢飽飽?”
錢飽飽拉著仇青黛到無人之處,她目光寧靜幽深,聲音不鹹不淡,“時音不在宗內,是與不是?”
仇青黛抽回自已的手,看向六靈塔的方向,“如今當務之急是守護六靈塔,其餘的事,待今日過去再談也不遲,錢師妹靈力深厚,有你相助,弟子們會輕鬆些。”
錢飽飽就這樣看著仇青黛,“我去又能如何?這些東西,只有時音能壓制,今日這般模樣,時音到底去哪兒了?”
仇青黛背對錢飽飽,語氣裡不免有些落寞,“是啊,只有小音能壓制,我什麼都做不了。”
“你能告訴我時音在哪。”錢飽飽個子不高,氣勢卻很強,在內門弟子中屬於佼佼者。
仇青黛忍下心中酸澀,“過些時日你自然會見到她,若你真的在意小音,就守住六靈塔。”
錢飽飽譏笑一聲,“守住六靈塔?然後繼續關著她嗎?她是人,不是工具!”
仇青黛回頭,眼神變得冷淡許多,“今日你也看到了,她不老老實實呆在塔裡混沌就會一步步侵蝕凡塵,以她一人換凡塵眾生,很值……”說完她便垂著頭離開。
錢飽飽緊緊捏著拳,低語,“明明你也可以……”
仇青黛回到萬渺茹身邊,母女二人看著外頭的院子,誰也不說話。
伺候兩人的幾個下人似乎也早就習慣兩位主子的習慣,默默換茶換糕點,這裡的安靜與六靈塔那邊形成強烈的對比。
“宗主!弟子們快撐不住了!”
幾位立在空中的長老們憋紅了臉,使了吃奶的勁兒穩住六靈塔,“眾弟子加把勁,陣法將成!”
竭力的弟子們撐著地站起來,獻上自已的綿薄之力,好在,金色線從塔頂像蛛網一般連向塔底的六個點,整個六靈塔被金光包裹,閃爍幾下金光散,整個凡塵都恢復了平靜。
“呼!”眾人坐倒在地上。
靈力耗盡的弟子們倒頭就睡,長老們一個個急著檢視自已的弟子,仇霜緩緩睜開眼,他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
“宗主呢?”只一個不注意,他便消失了。
幾個恢復快速的弟子擠在一起,“若是大師姐在就用不著咱們了。”
“大師姐還在閉關呢,打擾大師姐閉關你什麼心思?”
“我就說說。”
這一日過去,所有人都不自覺鬆了口氣,只有仇時音還沉沉睡著。
常顏小心翼翼扒著門,透過小孔看仇時音,“小顏,你不是害怕嗎?”
常顏還是扒著門,想看清仇時音。
她是怕,可又很想親近她。
周宇凡龐大的身影把常顏身後的陽光完全遮擋,他聲音低沉,“回屋去。”
常顏轉身低下頭,眼神求助阿望。
阿望眨眨眼,感受到頭頂周宇凡陰森森的目光,它往外跳,“阿望只是一隻兔子。”
常顏伸手想去抓阿望,卻被周宇凡的大手抓住,輕輕一扯就帶著步子跟著他走了。
阿望頭也不回的跑去葉昔哲屋裡。
守了一天仇時音,此刻的葉昔哲正在補覺。
白銀拎起阿望的耳朵,捂著嘴,“小兔子,少主在休息,一邊玩兒去。”
被扔出房間的阿望在風中凌亂。
常顏老老實實坐在凳子上,面前擺著紙筆,“想不想開口說話?”
周宇凡坐在一邊,冷不丁冒出一句。
常顏猛點頭,急的站起來,“先練字。”
周宇凡擦拭著那把大刀,神情冷淡,語氣也沒有溫度。
常顏抖了抖,認認真真練起字來。
葉昔哲揉著太陽穴坐起來,“少主,與您預想的相差無幾。”
葉昔哲看著自已的手,雙手揉搓著,“白金,你說周宇凡可信嗎?”
白金仍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動作,“屬下覺得不可信。”
葉昔哲抬眸,雙手向後撐著身體,“天奕閣。”
仇時音做夢了,她夢見了很多很多,可惜太過模糊,什麼都記不得。
“玄空。”她夢中呢喃,右手一顫,黑劍橫在她身前,一股力量微微波動,流向仇時音的眉心。
似是為了撫平她微微皺起的眉,片刻後便消失了。
“我睡了多久?”仇時音醒來已是三日後,床前葉昔哲和白銀兩道目光緊盯著,讓她難以忽視。
“三日了,你可真能睡。”白銀被葉昔哲往後推了推,他不解得看向自家少主。
“感覺如何?”葉昔哲上前為仇時音探脈。
仇時音搖搖頭,表情認真,“餓了。”
葉昔哲收回手,白擔心一場,“剛好飯點,換身衣服出來吃飯。”
白銀衝仇時音做了個鬼臉,小跑著跟上葉昔哲。
仇時音掀開右手的袖子,看那條黑線看得入神。
“這段時日便留在天奕閣,屆時宗門大會,一同前往。”葉昔哲一邊吃一邊說。
仇時音點點頭,她倒是無所謂,“你沒事吧?”可她看葉昔哲好像沒什麼精神。
白銀用力嚼肉,“少主屬下吃完了。”
葉昔哲擺擺手,白銀便離開了。
“沒事,昨夜沒休息好。”葉昔哲沒什麼勁,今日吃飯都細嚼慢嚥起來了。
仇時音盯著葉昔哲吃,“好吧。”
葉昔哲一噎,嘴角抽了抽,看向仇時音,這傢伙居然看都不看他!
仇時音得了答案便安心吃飯,眼裡除了飯就是菜,連葉昔哲什麼時候走了都不知道。
白銀來無影去無蹤的,有時候湊人臉上,有時候又幾天不見人影的。
葉昔哲除了吃飯就是打坐,偏生仇時音也是除了吃飯練劍就是打坐,幾日在天奕閣無趣的生活連兔子都不樂意跟。
“喔,窩,我似,我是藏,眼。”常顏坐在望臺上搖著腿,念著自已的名字。
“常顏是你的名字?”周宇凡站在一旁,直視前方。
“嗯!”常顏笑著點頭,“蒼炎!”
周宇凡淡淡看過去,“是常顏。”
常顏學著周宇凡的口型,“常顏。”
“嗯。”他隨意應了聲就走了。
阿望叼著胡蘿蔔蹦到常顏身邊,“小顏,你餓不餓?”
常顏搖搖頭,“不。”而且她不愛吃胡蘿蔔啊。
“那我自已吃。”阿望抱著比自已還大點的胡蘿蔔啃。
突地外頭爆發出巨響。
“本堂主回來不知道迎接?”張霽一甩袖子,幾個下人重重摔在牆邊,沒了動靜。
“張霽!”葉昔哲咬緊後槽牙,“堂主也沒有濫殺無辜的權利吧。”
張霽拍了拍自已的衣服,“喲,這不是藥王谷少谷主嗎,怎麼有空光臨天奕閣?”
仇時音上前一步,手中握著玄空,眼神冰冷。
“仇時音,命真硬。”張霽扯著笑往裡走。
周宇凡堵住張霽去路,“五個人。”
張霽拍了拍周宇凡的肩,“放心,本堂主不會賴賬。”
葉昔哲收緊拳頭,怒視張霽,“周堂主,天奕閣規矩如何,不用本少主提醒吧?”
周宇凡只淡淡撇了一眼葉昔哲,側過身去,“天奕閣的事,藥王谷還管不著。”
張霽笑著,“少谷主,回見。”
“周宇凡!”葉昔哲額角冒出細密的汗,身子一軟,往一側倒去,好在仇時音及時接住,不然得結結實實磕在石板上。
仇時音看了看那五個沒有生息的下人,輕輕舒出一口氣,抱起葉昔哲從周宇凡身邊走過。
周宇凡表情不變,連餘光都沒留給那些人,“處理掉。”
“是。”
“少主,藥。”白銀端來黑漆漆的藥。
葉昔哲一口喝盡,才緩過來。
“你怎麼了?”仇時音站在一旁,不知道為什麼自已一覺醒來葉昔哲就變成這樣了。
葉昔哲搖搖頭,“過幾日便好了,那個張霽,少跟他打交道。”
“我知道。”仇時音和白銀一左一右坐在葉昔哲床前。
“少主,這幾日外頭都在傳天奕閣有仙人鎮守。”白銀自從不用貼身跟著葉昔哲後就到處亂竄。
葉昔哲看向自已的手,語氣深沉不少,“皇宮中,派人去探探訊息。”
“屬下明白。”說完就溜了。
“仙人?”仇時音好奇道。
葉昔哲看向仇時音,“傳言罷了,越傳越離譜,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仇時音見他沒什麼精神,只好先出去。
阿望吃飽了就隨地大小睡,仇時音已經好幾日沒有見過阿望了。
“不是說一輩子跟著我嗎?”仇時音爬上樹,戳了戳阿望的小鼻子。
阿望迷迷糊糊得,一個翻身險些掉下樹去,仇時音眼疾手快兜住這兔子,有些無語道,“這都不醒?”
常顏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很難讓人忽視,“你是誰?”
常顏緊張得揪著衣服,挪了幾步,露出自已,聲音小小的,“我是常顏。”
仇時音抱著阿望,走近常顏,“你害怕我。”
常顏點點頭,又搖搖頭,“我記得你。”
仇時音有些驚訝,雖然常顏就是六靈塔下那隻貓妖,可本體仍在塔下,她不該有記憶才是。
“是嗎,那我是誰?”仇時音順著阿望的毛,阿望兔嘴張了張。
“你是”
“常顏。”周宇凡打斷常顏的話,“今日的字,還沒練完。”
“周堂主。”仇時音點頭就當打招呼了。
周宇凡並沒有回應,帶著一臉不樂意的常顏離開。
阿望偷偷睜開眼來又迅速閉上。
院子裡,枝丫已經添上新綠,微風也變得柔情似水,仇時音坐在屋簷上望著天,冬天,過去了啊。
“白銀!本少主的新衣服!”葉昔哲抓起身邊的掃帚就扔。
“少主!少主!”白銀蛇形逃竄,躲過掃帚沒躲過茶杯。
“藏品。”周宇凡提醒道。
葉昔哲默默放下手裡的花瓶,“白銀,過來。”
白銀認命得走到葉昔哲身邊,‘如願吃到’幾個板栗。
“仇時音,出發了!”白銀衝屋頂喊。
仇時音輕笑,抱起阿望腳尖輕點落在白銀身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