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傷心的人
姜元忻繼續查詢著有關姜緞變化心態的過去。
她偶然瞟過一眼，便牢牢停住：少女時的姜緞明豔動人，彷彿一顆垂涎欲滴，要被摘下的桃子。
在這片場景中，姜緞的父親正在門外砍柴挑水，忙活著未注意門內發生的事情。
屋內，姜緞正襟危坐在桌前，眼神冷漠而堅定。對面跪著一名身著華服、面容姣好卻作男子裝扮的女子。此刻，這名女子正滔滔不絕地說著些什麼，但姜緞顯然並不想聽進去半句。
只見姜緞眉頭緊蹙，額頭上青筋凸起，拳頭緊握，彷彿在努力剋制內心即將爆發的怒火。然而，無論如何忍耐，她眼中的怒火依然熊熊燃燒。
似乎雙方並未達成一致意見，就在這時，那名假扮成男子模樣的女子突然站起身來，猛地向前撲去，伸手撕扯姜緞身上的衣物。姜緞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
她試圖張嘴呼喊求救，卻被對方緊緊捂住嘴巴，無法發出一絲聲音。慌亂之中，姜緞使出渾身解數，用手指狠狠地摳向女人的眼珠。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那女人吃痛鬆開了手。
重獲自由的姜緞毫不示弱，迅速拿起放在一旁的鐮刀，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跳出窗戶，朝著屋外狂奔而去。那名女扮男裝之人惱羞成怒，緊跟著也翻窗而出，窮追不捨。
再接下來，姜緞不知道跑向山林中的何處，那矯健的女人也很快追了上來，嘴裡怒罵著些什麼，似乎想要上前將姜緞動手。
姜緞熟悉北英山上的一切，猶如狡兔一般，穿梭在林間。
她將其引到一處懸崖峭壁之上，忽然停下，回頭冷眼看著那追上來，滿臉氣急敗壞的女人。
那女人十分高挑，身材猶如男子般壯碩，可惜若是有喉結，姜元忻可能真會將她認錯成男人。
姜緞看著那女人緩步上前，嘴角不明所以地笑起，彷彿帶有一股嘲笑捉弄的意味。
之後，她好似勝券在握，緩步上前向姜緞走去。
姜緞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低頭看向腳下的懸崖，不敢隨意挪動。
那女人突然緩和神色，對著姜緞說了些什麼，想要她從懸崖上下來。
姜緞佯裝出順從的模樣，腳步緩緩地朝著遠離懸崖邊的方向挪動。正當那女人的雙手快要觸及到姜緞的時候，姜緞猝不及防地變了臉色，以驚人的速度側身一閃，巧妙地避開了對方的碰觸。緊接著，她毫不猶豫地伸出雙臂，使出渾身解數將那女人猛地推向懸崖邊緣。
那女人顯然沒有預料到姜緞會如此狠心決絕，驚愕得瞪大了雙眼，眼睜睜地看著自已離姜緞越來越遠，身體不由自主地向著萬丈深淵墜落下去。
而姜緞自已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差點失去平衡，她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腳跟。完成這一切後的姜緞，氣喘吁吁，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一般，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
她呆呆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心中五味雜陳，既有一絲解脫，又有一抹無法言說的痛苦湧上心頭……
姜緞神色如常的返回家中。第二天，姜緞一家也被族長家的下人趕來通報，一同前往族長家議事，似乎是族長家的那位好男裝的女兒，今早被發現死在了懸崖下。
族長詢問起有誰見過他女兒的蹤跡，眾人紛紛開始回憶。
姜緞大氣也不敢出，好在昨天族長女兒是翻窗進來的，她父親沒正面見過她。
她的額頭不一會就密密麻麻地浮現出幾滴冷汗出來。
姜緞父親只當女兒是被嚇到了，請求族長讓他女兒先行回家。
族長看著被嚇得臉色蒼白的姜緞，心中惻隱之心而起，心疼這嬌滴滴的小姑娘。同意她先回家，等大人們討論完事情。
姜緞如釋重負地走出來族長家，快步往自家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也顧不上與來往認識的族人打招呼，只想飛快的回家，躺在熟悉的地板上，抱著讓她有安全感的棉被，埋在裡頭啜泣著。
在姜元忻的眼中，她之所以哭泣，並不是因為害怕自已殺了人。相反，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從棉被的一角露出的臉龐上，竟然流露出一抹令人難以捉摸的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彷彿透露出一種滿足感，就好像她對自已剛剛所做的一切感到非常滿意，宛如一個自得其樂的惡人一般。
姜元忻不禁被此時此刻的姜緞嚇得不輕，心中暗自思忖：“果然，她發瘋也是事出有因啊！”
接下來，呈現在眼前的便是姜緞成為近些年來寥寥無幾、心甘情願充當祭柱候選人的場景。
曾經那個衣著樸素的她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身著各種色彩斑斕、華麗而又繁複的族中特製衣裙的姜緞。這些衣裙象徵著身為祭柱的神聖與莊重，將她裝點得煥然一新。
再後來的畫面，姜元忻就看不到了。通靈的畫面是有時間的，她初幾次觀看，就能瞭解到許多，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下一次，一定要等到下一次，到那時再讓自已去深入瞭解那些還未曾觸及過的往事吧……姜元忻默默地思忖著，腦海中的思緒如潮水般翻湧不息。
然而，倦意卻如同一張厚重的帷幕漸漸籠罩下來，她那原本清明的眼眸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終於，抵擋不住陣陣襲來的睏意，姜元忻緩緩合上了雙眼，身體逐漸放鬆，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入了一個幽暗深沉的夢境之中。
在這個迷離恍惚的世界裡，時間與空間都失去了原有的定義，一切都變得如此虛幻而不真實。
她的意識飄飄蕩蕩，時而穿越茂密的叢林，時而徜徉於波濤洶湧的大海；時而登上高聳入雲的山峰，時而又身陷深不見底的幽谷。
無數奇異的景象在眼前閃現，令人目不暇接。但無論身處何地，姜元忻始終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引導著自已前進。
就這樣，姜元忻昏昏沉沉地沉浸在這的奇妙夢境之中，漸行漸遠……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姜元忻依舊待在自已的房間養病休息。好在藥堂給她的藥，十分符合自已的體質，不出幾日便養好身體，可以重新投入到每日練劍和學習功課當中。
又重新開始學習的這段日子裡，姜元忻天天因為一些小錯處被張晗煜指責，他倆又開始吵吵鬧鬧了起來。
在一個寧靜的夜晚，月光如水灑落在大地上。張晗煜決定採取行動，解決與姜元忻這些日子以來產生的問題。他輕聲呼喚著姜元忻，讓她來到自已的房間。
這個舉動背後隱藏著他對姜元忻近日錯誤方向的關注和決心，他要給予她一次深刻的教訓，幫助她糾正過錯。
當姜元忻走進房間時，感受到了一種嚴肅而緊張的氛圍。張晗煜坐在桌前，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她。他知道這次談話對於姜元忻來說可能並不輕鬆，但他堅信透過坦誠相對和正確引導，可以讓她認識到自已的錯誤並找到改正的方向。
張晗煜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姜元忻，我注意到你在某些方面一直在犯，是我對你不夠嚴苛，讓你覺得改正是不必要的事情。”
姜元忻微微低頭，表示不願意再聽。張晗煜注意到她的樣子，接著說道：“首先，一些劍術基礎上的錯誤，我已經說的不想再說了，可是你依舊沒有放在心上。更不要說符籙了，還是那些老問題。你究竟有沒有認真對待？”
張晗煜上前搖了搖姜元忻沉默的肩膀，試圖讓她開口說話。
不過，姜元忻有些羞愧難當，不敢抬眼看他，張晗煜只好作罷。
接著，張晗煜指出了姜元忻在經書方面一些不深刻的感悟與理解。他提醒道：“細節決定成敗，你要用心啊！”姜元忻默默地點頭，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反應。
最後，張晗煜強調了學習功課的態度問題。他說：“你除了生病那幾日外，每日早起，開始在院內練劍，午後也照常來被我盤問功課。這很好，繼續保持。”說罷，他自認為輕拍了拍姜元忻的肩膀。
姜元忻頓時疼地咬牙切齒，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去與張晗煜打作一團。
張晗煜注意到姜元忻疼痛的表情，他有些慌張地說道：“唉，我沒有用力啊。”
說完，他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姜元忻剛剛因為自已犯的錯，認真地聽完他那一長串的話語。結果結束後還被他重重地拍了肩膀，她心中的怒氣頓時噌噌爆發。
她忍不住上前與張晗煜扭打互掐起來，曾經在很小的時候，張晗煜也曾時常逗弄姜元忻，尋開心。
可是姜元忻不是一般的小孩，被張晗煜逗弄一番後，非但沒有被鬧哭。而且氣得衝上前咬了張晗煜的手臂一口。
張晗煜被咬得嗷嗷直叫，但是也不用力拍打姜元忻，害怕弄傷她，只能用言語讓其鬆口，他嘴上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快鬆口！”
姜元忻解氣後，就也不再理他。自顧自地玩著自已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