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

我早早地來到了研究所。令我吃驚的是,研究所的大門竟然是開著的,也就是說,有人比我來的還要早。

這樣一個摸魚混日子的研究所,有人會在六點之前到,這件事相當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今天我想在沒人的時候再好好看一看這研究所,我想,我一定會在8點以後才來。

走進大廳,沒開燈,很黑。但憑藉著微薄的晨光,還是可以勉強看清路的。嗯......也許,說昏暗會更準確一點。我不打算開燈,這份昏暗與壓抑對我來說剛剛好,我喜歡這份昏暗。

在腳步聲的陪伴下,我來到了樓梯口。然而,我卻在上樓方式上犯了難。樓梯就在眼前,電梯則在右手邊,距離自已咫尺之遙。

最後,我選擇了走樓梯。

懷著與初到研究所時一致的敬意與好奇,我踏上了臺階,一隻手輕扶欄杆,拾級而上,我走的很小心,儘量不讓聲控燈亮起。可,這個時間聲控燈會亮嗎?我似乎從來沒在意過這個問題。我決定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於是,在我走到樓梯拐角處的平臺上時,我高高跳起,然後墜回地面。鞋子與地板接觸,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響聲在樓梯間中迴盪,搜尋,提問。然而,它什麼都沒找到,也沒有什麼東西回應它,除了安全指示燈的綠色光芒。

看來,這個時間,聲控燈是不會亮的。

哈,什麼啊,我真傻,這裡根本沒裝聲控燈。

在為自已的愚蠢輕笑了幾聲之後,我繼續向上走,直到來到我工作的樓層。

走出樓梯,左轉,走廊盡頭的房間洩出明亮的白光,在這白光的幫助下,我來到了我的實驗室。在黑暗中,我摸索一把椅子坐下。

靠在椅背上,我抬起頭凝視天花板,好吧,什麼都看不見,除了指示器上閃爍的的紅光。在這樣的狀態下,我在腦中排演著今天會發生的事情,漸漸的,我睡著了,直到有人將我叫醒。

我做了夢,夢到了一個小女孩,她要我救救她。我沒回應,更準確的說,我沒能回應。因為“我”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伊一姐,醒醒!實驗要開始啦!!”

耳畔急切的聲音將我從睡夢中喚醒,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發現不知何時人已經到齊了。

“嗯,我知道了。”

緊接著,我迅速整理好狀態,投入到了工作中。

今天,是第一百三十七次實驗的日子,是我的生日,也是我的死期。

為什麼?好問題。簡單來說,是詛咒,或者命運。我們這個家族的女人,從來都活不長,但有趣的是,十歲的時候女人們會知道死法,二十五歲的時候會知道死期。很不幸,二十五歲生日到來的那一刻,我從夢中得知了我將死於今日。而死法,則是死於高空拋物。

扯遠了,剛剛說到哪?對了,實驗,這部分沒意思,我就直接跳過了。

:30

實驗很成功,可以說是這一百多次實驗中最成功的一次。我們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想要的資料。大家圍在一起,歡呼雀躍,我則在這時候,悄悄下了樓。

這一次,我選擇了坐電梯。

“叮”的一聲,我到了。我隨人流而出,站在樓梯間,看著大廳裡形形色色的人們。人很多,相當嘈雜,充滿著各式各樣的情緒。有人因屢次失敗而懊惱,有人因領導到獎金而欣喜,有人因家庭不和而憤怒,還有人,因為騙到大筆經費而得意……

呵,都是沒用的人。

並非是我看不起他們,而是事實如此。在一樓大廳聚集的這些人,幾乎都是一樓二樓的人員。這些人或許曾在學業上取得了成就,甚至被稱為天才,或者自詡天才。但很不幸,他們進入了這裡,這個充滿銅臭味與腐敗的研究所。也許他們曾想過上進,可頂多也就是當個課題組長,很顯然,這很打擊人,挫傷人的積極性。加之多年未招新,這裡的人都變成了混吃等死的廢物。

依據?看看他們的研究課題吧:《煮熟雞蛋的復生實驗》,《常溫下的超導》,《常溫可控核聚變》。

……

荒誕不經,數不勝數。

這就是他們在做的事。

至於我?我幸運一些,來得早,成為了地位比較高的廢物。

聽著大廳的嘈雜聲,我只感到頭腦發懵。於是我決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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