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未亮,安王派來守在柳如玉院前的那些個侍衛就撤走了。畢竟任務已經完成,再待下去也沒多大意義了,不如回宮覆命。
天矇矇亮時,柳如玉就醒了。
秦瓊比他醒的還要早,此刻正坐在梳妝檯邊拿著一把木梳子,仔細地梳理著如瀑的青絲。
此刻的她已經卸下了昨夜那嫵媚動人的妝容,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貫冷豔高貴的臉。只是極為不相稱的是……秦瓊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輕薄白襦裙,昨夜親手解開過它的柳如玉還認得它正是秦瓊婚服裡的底衣。
女子曼妙的身段若隱若現,柳如玉急忙收住目光,轉向地上那被撕扯壞的婚服。
好吧,他總算明白秦瓊為何只穿這件了。
“醒了?”秦瓊放下木梳,緩緩站了起來。
柳如玉才緩過神了,回了一聲帶著些許慌亂的“嗯”後開始穿鞋,都不敢看秦瓊一眼。
秦瓊倒是沒柳如玉那般扭捏,徑直走到柳如玉面前,笑著道:“怎麼,柳公子這是做了事不敢認賬哪?”
一聽這話,柳如玉表情卻凝重了。
“對不起,三公主殿下。”他道。
“對不起?”秦瓊輕挑秀眉,帶了些嘲弄的語氣道“原來如此啊柳公子,這京城第一公子似乎也沒傳聞中那般完美無缺麼,這不,做了便做了,卻不敢負責。”
“不是!”柳如玉一聽這話頓時急了。頓了頓,他又恢復冷靜。
“三公主,我幫安國助紂為虐,已是愧對整個大昭,亦愧對你。現如今……此事我不會聲張,待我的事了,定會還三公主一個嶄新的大昭,屆時,我便任由三公主處置。”
秦瓊聽罷,臉上嘲弄之意更甚:“那我幫了你,似乎也算是和你狼狽為奸了呢。”
柳如玉急忙想要辯解什麼,卻又被秦瓊接下來的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柳如玉你給本公主聽好了,現如今這事我不可能就此揭過,你不願負責,本公主自有千萬種法子讓你付出代價。我先告訴你了,這一付,便需得是一生。”
秦瓊很少用“本公主”自居,這都是秦珊天天掛在嘴邊的自我稱呼。秦珊用這稱呼時總給人一種刁鑽蠻橫之感,語氣裡處處都是咄咄逼人。但秦瓊說起來卻不一樣,只有一種讓人不敢抗拒的堅決。
柳如玉一愣,隨即他站起來,輕輕將秦瓊攬入懷中。
秦瓊並未反抗。
秦瓊是向來高傲獨立的三公主,如今第一次覺得找到了最安心的依靠。
“秦瓊,那……就一生吧。”柳如玉俯身,貼在秦瓊的耳邊低聲道。
隨後,他又將秦瓊輕輕推倒在床,這一次,他的唇先覆上了秦瓊的唇。
大昭皇宮內。
早朝在昭國宣佈成為安國附屬國後就變得格外沉寂,原本每次早朝都能嗶嗶叭叭說的不停的大臣也彷彿被人點了啞穴。
正如了秦煥的意,他又怎麼可能真的醉心於朝政。他繼位不到一年,後宮就已多了兩位美人,都是生得繼位端正的奴婢罷了。
“既無事,那諸位愛卿便退朝吧。”秦煥一揮袖子,就要往後宮去。
然而就在大臣們沉默著離開時,突然一支飛鏢直飛向秦煥後腦勺!
只聽噹的一聲,那飛鏢被一個身著鎧甲的男人擋開了。
幸好秦彥特地讓白翔帶了親兵守著秦煥,不然秦煥可以當場歸西了。
“有……有刺客!護駕!護駕……”秦煥這些時日本就在驚心肉跳中度過,如今又鬧這麼一出,頓時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全無半點皇帝威嚴。
然而,進來“護駕”的那些侍衛,卻齊刷刷地將劍指向了白翔和他的親兵。
慌亂的大臣堆中走出了仰天狂笑的男人。
天,這不是手握皇宮內衛執掌大權的御史將軍趙義寬麼!
白翔輕蔑一笑:“喲,安國派來的披著人皮的狗終於憋不住了。”
趙義寬從身旁的侍衛手中接過了一把大刀,放在手上摩挲著:“遼鞍王與其逞些口舌之快,不如好好想想一會怎麼死吧。”
“你們尊貴的三公主已經嫁與了我們軍師呢,哈哈哈嘖嘖嘖,現如今我倒要看看,這裡還有幾個能打的人。”
趙義寬執刀,直取白翔。宮中變得一片混亂。
安王答應了柳如玉不會滅了昭國,那是在蠱蟲的操控下許諾的。現如今蠱蟲休眠時間一長,安王腦子也慢慢清明,直接派兵打算一舉兼併昭國。
柳如玉暫時被安王取信,但卻仍有些許懷疑,所以,在派遣柳如玉出往前線時還派上了另一位軍師,原安國的軍事部指揮使――錢妄。
柳如玉得知這個訊息時心頭也是不由得一緊。他屬實沒想到這蠱蟲如此不經用,休眠時間長久也就罷了,休眠期間居然還直接罷工,早知這般不靠譜,打死柳如玉也不會用。
可如今後悔也晚了,事情已經漸漸脫離了柳如玉的掌控。
秦瓊卻淡定:“安王行事如此突然,作風也與先前我領軍迎戰時截然不同,安國朝堂之上怕是出了能臣。”
“是否真有能臣倒是不知,現下還是得救下大昭為要緊,趙四虎可找回去了?”柳如玉眉頭緊鎖。
“說到這個我就氣得緊,那傢伙怕是見到通緝令躲起來了,我的人至今不曾尋到。”秦瓊有些恨恨道。
“趙四虎還沒找到?那大昭如今何人領軍?”柳如玉微微有些吃驚,他那時回柳府看了一次下葬前的柳言歡才前往的安國,也是那時才發現趙四虎已經走了,他還以為秦瓊已經找到他了。
“原先跟著趙四虎的那個領軍副頭領顧子林暫領,調兵大權暫歸秦彥皇兄,另有遼鞍王幫扶坐鎮,想來一時半會安國還是打不下大昭的。”秦瓊道。
柳如玉兩隻手交疊摩挲了一小會,最後嘆了口氣道:“也是我的過錯,先前為了報仇衝昏了頭腦,如今這般難以收場我當負全責,向來言歡看我變成這般模樣,都不願意認她這個哥哥了。”說罷,還帶了一絲自嘲的笑。
秦瓊抬眸,語氣依舊冷靜:“你這便算是衝昏了頭?若是換我,定要仇人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你倒仁慈,只想著如何讓他死最為痛苦。”
仁慈……好吧,他都差點把昭國折騰沒了都能被秦瓊說成仁慈,看來秦瓊的手段毒辣鐵定是真的了。柳如玉不禁想。
“如今之計,只能是我先去見安王了。瓊兒,你做好準備,這安國,隨時可能亂。”柳如玉看著秦瓊,露出一抹苦笑。
秦瓊並未出言阻攔,因為她知道,攔也攔不住的,就算是攔住了,柳如玉若是沒能親手瞭解這場自已造成的災難,怕是能不安一輩子。
“嗯,你小心。”秦瓊道。
柳如玉站起身來,俯身在秦瓊額間落下一吻,便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