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熱水進屋,嗅到了滿室旖旎的味道。

她的頭埋得極低,不敢亂看,顫著手給夫人仔細清理過後,立馬端著盆退了出去。

沈飛靖看著她這副顫顫巍巍的模樣,心中覺得好笑,待到她離開之後,忍不住對蔣月音道:“這新來的小丫頭還真是嬌氣,伺候主子都不利索。”

“雲夕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呢,之前哪伺候過主子行房,以後習慣了就不會如今日這樣手忙腳亂,你莫再笑話她了。”

“是是是,夫人教訓的是,時常不早了,入眠吧。”

沈飛靖為自已夫人拉了被子蓋上,才躺下不久,院外就傳來了大聲的嚷嚷:“林姨娘身子不舒服了,快放我進去稟告侯爺。”

沈飛靖才閤眼,便被院子外的喧譁聲驚著了,他有些煩亂,可想到白菁婧還懷有他的骨肉,他耐著性子披上一件外衣起身。

“姐姐莫急,我這就去請示侯爺。”雲夕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急忙小跑到門前,正想開口稟報呢,門先從裡面被開啟了。

門一開,沈飛靖正好對上了這張驚惶失措的小臉,驀地心中的煩亂之感平靜了些許。

他作為府裡的主子,遇事應該心定,這才能讓府裡的下人們有主心骨。

他平靜道:“我聽到了,這就過去。”

“雲夕,伺候我穿衣,我同侯爺過去瞧瞧。”蔣月音喚她進去。

沈飛靖不願她忙活,拍了拍她的肩:“夫人今日操勞,那邊就不用過去了吧,我去瞧瞧就行。”

“白姨娘腹中有侯爺的子嗣,她身子不適,我哪有不去的道理,雲夕,伺候我起身。”

白姨娘的丫頭在夫人院子外面嚷嚷著,聽著實在有些煩心,沈飛靖只得先去了。

雲夕攙著蔣月音更衣起床,蔣月音雙腿發軟,幾乎是雲夕半攙著她走的。

雲夕雙頰發紅,腦子裡全是方才聽到的那些動靜嗎,她心中暗暗埋怨侯爺不知憐惜夫人:“夫人,若是身子不適,就不要過去了吧?”

蔣月音搖了搖頭:“要去的,白姨娘這胎懷得辛苦,侯爺一直沒有兒子,若是這胎能生下個男孩,那就是府中的長子,怠慢不得。她現在身子不適,我不過去瞧瞧她,會落人口舌。”

去到白姨娘院子時,白菁婧正趴在沈飛靖的懷裡,淚眼婆娑的訴說著什麼。

雲夕終於見到了白姨娘,她不敢直勾勾地看,只是用餘光好奇的打量著。

沈飛靖拍著白菁婧的肩哄她:“沒事沒事,不怕啊,府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可是妾身還是怕,妾身許久沒有見到侯爺了,想侯爺想得日日茶不思飯不想,沒有一天不盼著侯爺回來,如今終於是見到了……”白菁婧說著,忽然瞧見了蔣月音來了,要起身行禮,“呀,夫人來了。”

沈飛靖按住她:“你身子不適就歇歇吧,行禮就免了。”

蔣月音點頭接話:“妹妹好生歇著,我過來瞧瞧你,若是還要你起來行禮動了胎氣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白菁婧眨著她帶淚的眼道謝,只是的眼底帶著將人搶到手的得意:“那就多謝夫人體恤了。”

府醫很快來了,給白菁婧把脈過後,蔣月音略有些緊張的問:“白姨娘如何?”

府醫恭敬的回答:“脈象上看,姨娘身子並無大礙,只不過胎氣有些許虛浮,想來是長期盼著侯爺回來,如今侯爺真的回了,情緒波動大影響到胎兒,只需白姨娘放鬆心情,自然就好了。”

“無礙便好。”沈飛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既如此,你下去領賞吧。”

府醫謝恩退下,蔣月音也是鬆了口氣:“妹妹沒事我便放心了。”

“侯爺,時辰也不早了,菁婧乏了。”白菁婧摸了摸自已的肚子

“安寢吧。”沈飛靖扶著她躺下,欲離開時,被她揪住了衣袖。

低頭一看,只見白菁婧微紅著雙眼,低聲道:“妾身許久不曾見到侯爺了,而且霜兒也想父親了,侯爺日理萬機,每日早早便出去了,今夜可否留宿,好讓霜兒明早能見到父親?”

沈飛靖面露難色,心底有些不悅。

他出徵凱旋,回府第一夜就宿在姨娘院中,日後府裡的下人私下會如何議論夫人?

蔣月音得體的笑著,開口留人:“白姨娘的肚子月份大了,侯爺多陪陪她罷,莫要惹人傷心了,況且,霜兒確實想父親了。”

沈飛靖看了看蔣月音,又看了眼滿臉淚水的白菁婧,心中越發煩亂。

納了妾後還真是麻煩,若是普通的小妾也就罷了,眼前這人是當初舍了清白也要救了自已的恩人,自然不能同一般小妾那般隨意對待。

更何況她腹中還懷著自已的子嗣,自已前半生在戰場上廝殺拼搏,眼瞧著而立之年將近,卻還沒有個兒子,不管是老夫人還是他,都很在意這個孩子。

“既如此,就委屈夫人了。”沈飛靖拉起蔣月音的手拍了拍,為她的識大體而動容。

“侯爺安置罷。”蔣月音欠了欠身,帶著雲夕離開。

雲夕給主子關門時,白菁婧正用挑釁的目光看她們,臉上盡是洋洋自得。

回去的路上,雲夕的小嘴癟著,十分的不高興,她抬眼去看蔣月音,竟不見夫人臉上有不悅的神情,她好奇的問:“夫人,侯爺好不容易回了府,頭一夜卻被白姨娘留了去,夫人不生氣嗎?”

“做高門大戶裡的夫人不比尋常百姓家,尋常百姓家一夫一妻相互扶持,做侯府夫人卻是要有氣度,不得善妒,要為侯府開枝散葉,我沒有子嗣,白姨娘腹中是貴子,侯爺多陪陪她並無不妥。”

“……”雲夕氣鼓鼓的,還是不開心。

“平常百姓家十五十六歲應該是說親了的,你可曾想過自已的婚事?”蔣月音忽的問道。

“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奴婢自已不曾多想。如今進了侯府,得夫人提點,只想跟在夫人身邊多學些。”

“你年歲不小了,是該想想夫婿的事了。”

雲夕連連搖頭,有些惶恐:“雲夕只想跟著夫人,不想嫁人,還請夫人不要趕我走!”

蔣月音瞧著她的模樣覺得好笑,搖了搖頭:“傻孩子,女人家早晚都要成家的。”

雲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夫人,奴婢還不想離開您,求您讓奴婢多在您身旁伺候幾年,莫要趕奴婢走。”

“起來,快起來,我說這些不是要趕你走,相反,我是有事求你。”蔣月音趕忙扶人,有些無奈。

雲夕鬆了口氣:“夫人有事直接吩咐奴婢,求字,奴婢擔不起。”

蔣月音藉著微弱的月光看著雲夕精緻美麗的小臉,緩緩開口:“若是將你許給侯爺為妾,你可願意?”

雲夕又跪了下去,惶恐道:“奴婢不敢對侯爺有非分之想,奴婢只想伺候好夫人。”

“若是侯爺對你有情呢?”

“怎會……”

“我與侯爺十二年的夫妻情分,侯爺心底想什麼,我怎會不知。”瞧著雲夕恍惚,也不逼她,只道,“你今夜好好想想,去換微翠過來給我守夜吧,你養好了精神,明日陪我一同去給老夫人請安。”

“是。”雲夕得了命令,回到自已屋裡時還覺得恍惚。

夫人……竟然讓她給侯爺做妾?

回到床上,雲夕輾轉難眠。

她這種貧民出身,身份低微,不可能嫁入朱門大戶做妻,出路無非三四條,要麼嫁作一般莊稼漢為人妻婦,要麼嫁入高門給做良妾,亦或是為尼為道,青燈相伴。

災年亂象,她這一路逃亡,見過太多拋妻棄子自顧逃亡的人,更有甚者典妻易子求幾頓飽飯的。

嫁與平民若是不得良人,不見得比進高門大戶中為妾安穩。

倘若嫁給侯爺為妾,就可以一直守在夫人身邊了,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雲夕想著,漸漸的也睡了過去。

第二日,夫人與侯爺要一同去給老夫人請安,雲夕和翠微一同陪著老夫人去。

雲夕早早的來了,服侍蔣月音起身。

蔣月音坐在銅鏡前,雲夕給她梳妝,她看著鏡中得自已,忽覺臉上多了些細紋。

再看身後的小丫頭,朱唇粉面,膚若凝脂,身段窈窕,為她挽發的纖纖素手軟若柔荑:“雲夕,昨日我說的事,你想得如何了。”

蔣月音看著她沉思的,繼續添柴加火,又道:“雲夕,你說的父親母親極少讓你出門,是因為他們知道你的美貌會給你惹來禍端,你這樣的美貌,若是嫁給了平民,怕是守不住你。”

一路上的所見所思再次浮現在腦中,雲夕跪了下來:“雲夕願意,雲夕多謝夫人提攜!”

“好好好,你願意就好,快快起身。”夫人趕緊將她扶起,心中又歡喜,拉起她的手承諾,“白姨娘有了子嗣,哪怕是為妾都如此囂張,明裡暗裡挑釁,她對侯爺有恩,侯爺許她將孩子自已養在膝下,偏偏我生不出孩子,只得自已嚥下這苦水,算是我求你,為侯爺開枝散葉,將來生了孩子記在我的名下,我親自教養,他也可佔個嫡子得名頭。”

“夫人言重了!是夫人為雲夕謀了好出路,雲夕感激不盡。”能做這朱門權貴中的半個主子,生的孩子還能佔一個嫡子的名頭,這些她過去想都不敢想啊!

“好了,先給我梳妝,時辰快到了。”

“是。”

來到老夫人的屋裡,侯爺與老夫人談了許多,蔣月音也在一旁時不時跟兩句。

聊到白菁婧腹中的孩兒時,老夫人話鋒一轉:“靖兒,你看看你,這些年忙著建功立業,年近三十了,膝下只有個女兒,如今回來得了安生日子,儘早多納幾房妾室,儘早生下男孩,免得你的那些個叔叔伯伯總惦記著侯府這份家業!”

蔣月音見機說道:“母親說得是,侯爺你也該納幾房妾室了,侯爺心中可有看得上眼的姑娘?我與母親給你安排。”

老夫人點點頭,對蔣月音的這份識大體很滿意,蔣月音一直沒有孩子,但她很懂事,能將府中上上下下打理得很好。

想來,她嫁給靖兒,也是委屈她了。當初沈府還不曾封侯,她與靖兒成婚才兩年,靖兒就因前方戰事吃緊隨父進了軍營,夫妻二人分居多年,只得以書信來往,她不曾有過怨言。

後來沈將軍身死,為戰事博得一絲轉機,靖兒帶領一眾將士拼死護住城池,為國家守住了北部十二州,皇上念及沈家軍功,給沈家進爵封侯,才過上了幾年安穩日子。

然而沒多久後,靖兒又領兵出征,直到三年前帶了個女子回來,蔣月音也仔細安排著,不曾哭過鬧過,娶妻娶賢,莫過於她這般了。

說到納妾,沈飛靖心中有幾分煩亂,他向來不喜歡後宅裡的爭風吃醋,只覺得人多了是非會多。

可母親的話,他不能忤逆,只得道:“是,兒子記住了。”

“哼,光記住有什麼用,我今夜就挑兩個標緻的丫頭送你身邊伺候,你可不要讓母親失望啊。”老夫人輕哼一聲,語氣不容置喙。

說到模樣標緻的丫頭,沈飛靖忽地想到了個人,他抬眼看向蔣月音身後乖乖站著的人兒,忽地說道:“夫人,我倒是想同你討個丫頭。”

雲夕聽到沈飛靖的話,低垂著的眸子緊張的閃動了幾下。

蔣月音淺笑著,明知故問:“哦?侯爺對哪個丫頭感興趣了?”

“就半月前新來的那個,好像叫雲夕吧,我瞧她可愛單純,倒是挺喜歡的。”沈飛靖朝著雲夕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就是自已看上的人。

“雲夕,還不快快過來,多謝侯爺垂愛。”蔣月音招了招手,把雲夕叫到跟前來。

雲夕趕緊走到眾人跟前,跪下謝恩:“多謝侯爺垂愛。”

老夫人看著她,點點頭:“是個養眼的美人,既靖兒喜歡,你今夜就到他屋裡,好生伺候著。”

“今夜?”雲夕怔愣,沒想到竟這麼快!

想到昨夜守在屋外時聽到的動靜,想到夫人軟下的雙腿,雲夕的臉紅了,又羞又怕。

今夜,她也要經歷那些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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