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啞藥
宋嵐不慌不忙，她所想的，這不就來了麼。
還未檢查這藥的狀況，宋嵐也不急於下最後的結論。
“放下吧。”宋嵐目光落在那藥碗上，輕飄飄瞟過。
“夫人囑咐奴婢，得看著二小姐您服下。”柔兒是賀氏放在宋嵐身邊的一等丫鬟，這種事本來不用她巴巴地幹。
宋嵐抬起眼眸，因為風寒剛過，瓜子小臉上面色仍有些蒼白。
柔兒不知為何，這平日裡傻乎乎的二小姐，最近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有些心虛地搓了搓手。
“二，二小姐，我沒別的意思……”
這算是不打自招了麼。
“二小姐，您是不是怕苦啊，我給您準備些蜜餞，咱們再喝。”
一旁的小青終於大起膽子，抬起頭髮聲。
宋嵐微微點頭。
柔兒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只是目光落在那小青的臉上，又一蹙眉。
“我只吃沁心齋的蜜餞，你和柔兒一起去拿一下吧。”
支開了柔兒，宋嵐快速地接過啞婆之前就備好的湯藥，換了上去。
不多時，等柔兒回來，就看到宋嵐端著藥碗，凝著眉頭。
接過了柔兒遞過來的蜜餞，宋嵐才不情不願地仰頭喝了下去。
柔兒這才放下心來，夫人交予自已的事，終於算是辦妥當了。“二小姐，您好好休息，我這就退下了。”
她也學乖了，不該她操心的事，那就讓許嬤嬤拿主意好了。她也是懶得在宋嵐身上再花心思。
宋嵐讓人跟管事嬤嬤說了小青的事，關起門來，也有功夫研究起了賀氏送來的湯藥。
藥性致寒，且裡面還有倒嗓子的幾味藥。混在一起，這東西能治病才怪！若真是身子孱弱的人，恐怕連服五天一不小心都得一命歸西。
宋嵐心中還是閃過少許的難受。她沒想到，這一世給她送藥的，竟然是養母賀氏。
賀氏不喜歡自已，其實她上一世就感覺得到。
只是，宋嵐沒想到，賀氏這麼快就想讓她死麼？
宋嵐揚起一絲冷笑，當年她年輕無知，就是這樣著了道。
“二小姐，這種東西是不能用的！”
小青皺了皺眉，用手指點食了那湯藥殘渣後，就皺起了眉。
她性子爽利，宋嵐願意給她個棲身之所，她便以誠相待，就算是夫人送來的藥，她也得說！
宋嵐讚許地點了點頭，“你也竟然懂得藥理？”
“我哥哥是賣到了藥鋪作學徒，那老頭雖然老打他，但我也瞭解了些皮毛。”
宋嵐眸光微閃，“那以後，我這邊煎藥的活，就由你來，能做到麼？”
小青拼命點頭，她一定守護好二小姐的藥罐子，天王老子來都不能碰。
宋嵐心中有了定數，既然她這個養母出招了，她也會接招。
晚間的時候，宋嵐就讓柔兒看到自已嘶啞著嗓子，有氣無處撒的模樣。果不其然，不多時，小青就說看不到柔兒的身影了，便是回稟賀氏去了。
啞婆也把從外面聽到的訊息，告訴了宋嵐。因為啞婆聾啞的原因，大家都有時會下意識地忽視她。
“原來是敬妃。”宋嵐沒想到，自已這個養母這麼心急的原因，竟然是敬妃送來的請帖。
宋嵐不由得笑著搖頭，這賀氏還真是眼皮子淺。
想到此時風光無限的敬妃，不過半年後，就迎來的變故。禍事不斷，與陛下生出嫌隙，甚至被厭棄。
宋嵐心中不由得有些唏噓。
只是，敵人的敵人，就是她現在的朋友。想起此刻還是三皇子的謝弘文，他的面容在她腦海中呈現的剎那，她都不由得渾身打顫。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謝弘文把自已踢下蛇窟時那陰冷的眼神。
也許，她真該與敬妃見上一面。
第二日，賀氏的藥仍然會送來，但是柔兒也不盯著她這麼緊了。
畢竟她宋嵐已經倒了嗓子，賀氏的目的達成了，無論如何都搶不了她女兒宋雪凝的風頭了。
宋嵐倒也不著急，該打拳打拳，該喝藥喝藥。
很快，她就能出院子走走，甚至去宋雪凝的院子轉轉了。
可是，宋雪凝那邊卻遲遲不見好轉。
本來就嬌弱，此次又冷又驚嚇。宋雪凝哪怕是入夢，有時又感受到當日桂嬤嬤拉她跌下去時的驚慌。
有時候更是一會感覺熱，一會感覺冷，宋雪凝半夢半醒，似乎又看到蛇爬滿全身，登時又嚇昏了過去。
宋雪凝遲遲不好的病情，宋府上除了宋仁成和賀氏，就數桂嬤嬤最為著急。
晚間見了優哉遊哉的柔兒，桂嬤嬤舔著臉就上去問，“這不是柔兒麼，二小姐病大好了麼，怎麼你還有時間在這兒？”
柔兒倒是不介意，把宋嵐院子中的事，說給桂嬤嬤聽。
“還不是著了什麼小青，說是有偏方，竟然現在跟沒事人一般了。”柔兒冷哼道。
桂嬤嬤聽了大奇，難道小青那小蹄子竟然還有這能耐？頓時心生一計，“柔兒姑娘，你可知小青一般啥時候熬藥？”
桂嬤嬤心知，若是夫人和大小姐不原諒自已，她這日子是沒盼頭了。
這偏方這麼好使，可不能讓小青那賤蹄子搶了功，她桂嬤嬤得在夫人面前露個臉才行。
於是，第三日，不等晌午，宋嵐就得到小青的訊息，桂嬤嬤得手了。
宋嵐微微一笑，拿了個蜜餞放到嘴裡，還是沁心齋的果子甜。
不等傍晚，宋雪凝的院子就炸開了鍋。
哭天搶地的聲音，真跟死了人一般。宋嵐這邊的下人，都不由得蠢蠢欲動，想去看個究竟。
宋嵐閒得無事，也就放任那些下人去看熱鬧。
“誒呀媽呀，打死個人了！這一次，桂嬤嬤恐怕活不成了！”
那邊賀氏簡直要被氣瘋了，“你瘋了！什麼東西，竟然敢擅自往大小姐的房裡送藥湯！你有幾條命，敢害我的凝兒！”
賀氏氣得發抖，眼睛都赤紅了，哪裡官宦人家的當家主母模樣，“給我把她亂棍打死！”
她的凝兒啊，本來好了一點，若是硬撐著還能跟敬妃見上一面，此時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了。
“我是看二小姐吃了這藥，都快好了，才斗膽偷偷端給大小姐的。”桂嬤嬤趴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篩糠一樣。
本來想的是搶功，她可是誰都沒讓知道，瞞過了近身伺候的小丫鬟，偷偷換了藥。她從昨兒就開始想著，夫人發現大小姐痊癒後，該如何獎賞自已呢。
“我，我真的沒想害大小姐啊！”桂嬤嬤哭得捶胸頓足，她是發自真心的。
“什麼，嵐兒的藥？”賀氏語氣一凝，頓時她想到了什麼。原來如此，她的凝兒，她的凝兒難道是被自已親手害了麼？
賀氏身子一倒，差點直接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