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口】

祝二爺回到堂口,心中的怒氣如火山一般即刻爆發,左思右想仍難以平息,遂命人將戚顏綁來。

只見兩個堂口紅棍,如扛沙袋一般,把戚顏一路抬到祝二爺面前。

祝二爺眼神如餓狼般兇狠,死死盯著兩個紅棍,眼神示意道:“為何不把他捆起來?”

兩個紅棍深埋著頭,不敢與祝二爺對視,心中惶恐不安。祝二爺見狀,怒火中燒,二話不說,揮起鐵拳砸向戚顏的臉。

戚顏悶哼一聲,應聲跌坐在地,他用手背輕輕擦拭著嘴角的血漬。

祝二爺蹲下身子,一把抓住戚顏的衣襟,罵道:“你這個廢物,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說罷,祝二爺轉了轉自已的手腕,低聲咒罵道:“他麼的,你小子這骨頭可真硬啊!”

“我再給你個機會,立刻把那個叫陸梓綺的賤人給我賣到窯子裡去!”

戚顏原本不知祝二爺為何如此大發雷霆,一聽此事與陸梓綺有關,心中不由得一驚,駭然之情湧上心頭。

祝二爺把堂子的東西又砸了一通,七零八落的東西散落一地,總算平息了些怒意:“你若不去,我就派別人去。”

戚顏嘴唇僵硬,張了張口,卻又發不出聲音,只得再次垂下眼眸。

祝二爺的怒火又被點燃,他拿起架子上的唐三彩,狠狠地摔在戚顏面前。

飛濺起來的碎瓷片,如飛刀一般,割破了戚顏的臉頰,鮮血滲出,如紅玉滴落。

“若不把這賤人處理好,我如何在幫會中樹立威信!”祝二爺撿起一片瓷片,在說話間,瓷片如利刃般抵著戚顏的脖頸。

戚顏深知此事無法矇混過關,他雖面無表情,但蒼白的嘴唇已將他的恐懼暴露無遺:“二爺,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請再給我一些時間。”

祝二爺沉默片刻後,將手中的瓷片丟在地上,獰笑道:“你最好給我辦得妥妥當當,莫要給我惹麻煩。”

【巷口】

陸梓綺剛從城南買完蜜餞,興沖沖地準備回蒔花館,卻瞥見何鈿在巷口恭候多時。

何鈿如木樁子般立在那裡,彷彿已在此守望許久。

陸梓綺見到他,心中喜悅瞬間消散,可又無處閃躲。

何鈿見著陸梓綺,喜出望外:“我尋你良久,曾找過王姨,可她閉口不言你的去向。”

“我也去過村裡給你娘打墓碑的師傅家詢問,才知曉你在京都。”

“輾轉多人,終於得知你的棲身之所。”

“我給你寫了數封信,你可曾收到過?”

陸梓綺覺得與他無話可說,便視若無睹,繼續前行。

何鈿亦步亦趨,語速陡增:“見你一直未回信,我特意尋來,有些話想對你說。”

陸梓綺步伐未變,口中冷冰冰地擠出幾個字:“有何話說。”

何鈿見陸梓綺開口,激動得語無倫次:“我對你傾慕已久,不,不止傾慕,是愛。”

“你走後,我寢食難安,不思茶飯。”

陸梓綺依舊腳步不停,冷漠地說道:“你和李鳳英有婚約在身。”

何鈿驚惶失色,喉嚨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那是父母之命,與我無關。”

“我真心所愛之人,唯有你。”

陸梓綺覺得他的話滑稽可笑,停下腳步,面若冰霜:“你難道真忘了,要不要我給你提提醒,你之前對我的所作所為?”

“就是因為你們何家,我才受盡屈辱,被迫背井離鄉。”

何鈿深情款款地凝視著陸梓綺:“我知道,所以我想彌補對你的傷害。”

陸梓綺直視他的眼睛,質問道:“如何彌補?”

何鈿一臉誠摯地回應:“我願照顧你一生一世,即便我們無法結為夫妻……”

陸梓綺嘴角泛起一絲冷冽的笑,目光宛若寒冰:“你究竟是有多看不起我,才會說出如此不堪的話。”

“從前在江州,我每次有事,你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與我有半點關係,現在卻又說要彌補我。”

“人多的時候,你怎麼不見如此勇敢,站出來維護我?每次都只在我一個人面前虛情假意,實在是虛偽至極!令人噁心!”

話畢,陸梓綺轉身便要離去,何鈿見她心意已決,急忙上前阻攔,死死拉住她。

“梓綺,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我真的愛你至深。”

“以前是我年少無知,家中一切都聽父親的,但現在我有能力了,我可以保護你了,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陸梓綺只想掙脫他的束縛,手中拿著的蜜餞,一下下砸向他的腦袋:“放開我,放開我。”

此時,原本準備去找陸梓綺的戚顏恰巧經過巷子,看到陌生男子竟敢拉扯陸梓綺,頓時怒髮衝冠,揮起拳頭狠狠打在何鈿臉上:“敢動我的女人,你不想活了?!”

何鈿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從未與人打過架,自然不是戚顏的對手。

他立刻露出那副欺軟怕硬的醜態,被打倒在地,用手捂著臉,不敢再有絲毫動作。

戚顏是從市井中摸爬滾打出來的,身上多了幾分痞氣,他蹲在地上,眼神兇狠地盯著何鈿,威脅道:“小子,誰給你的膽子動我的女人?”

何鈿知道再不逃跑,恐怕後果不堪設想,他站起身來,最後看了陸梓綺一眼,見她沒有開口為自已說話,便灰溜溜地爬起來逃走了。

戚顏送陸梓綺回家,兩人一前一後,有些距離。一路上沉默不語,陸梓綺先開口道:“戚顏,謝謝你。”

“還有,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何人傷的你?”

她話音剛落,戚顏頓住腳步。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你儘快離開京都吧。”

陸梓綺快步走上前,不解道:“為何?”

戚顏還是不肯回頭與她對視:“別多問了,總之儘快離開,別露面了。”

陸梓綺不知道戚顏什麼意思,追著道:“我這好不容易有起色了,怎麼這麼突然就要我離開?”

戚顏見她不肯離開,有些急了,不禁放大聲音:“性命攸關。”

“梓綺你還不知道這個世道的可怕嗎?”

陸梓綺不以為然:“如果我不願意呢?”

戚顏放低姿態,語氣卑微道:“算我求你了,離開吧。”

空氣凝滯,誰都沒有再出聲,這時只見牡丹手執玉瓶從旁邊躥了出來。

戚顏眼疾手快把陸梓綺一把推開,陸梓綺重心不穩跌坐在地,接著他背過身子擋在她身前,懷裡緊緊護住陸梓綺。

玉瓶裡的液體順著他的脖頸流到了後背,面板頓時紅腫一片,疼痛難忍,似火燒似針扎。戚顏跪倒在地,一時起不來。

牡丹看著頭髮凌亂有些瘋癲,手裡拿著玉瓶楞在原地,她沒想到,竟然陸梓綺身邊竟還有人護著。

接著喃喃自語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都是因為你,我才發瘋的。”

說完拿著玉瓶又準備往陸梓綺身上潑,戚顏身上被潑到,自然知道這東西的厲害,費勁起身,和牡丹爭搶了起來。

牡丹手執玉瓶舉過頭頂,兩人爭奪之間,裡面的液體悉數倒在她自已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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