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尖叫劃破夜空接著就是一陣陣哀嚎。
蘇黎好不容易睡著又被這一聲尖叫喚醒,本想發火,看見那婦人抱著不知何時死去的孩子屍體痛哭,心瞬間就軟了半截。
“嬸嬸,”蘇黎想說這樣的世道死亡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但看著眼前這哭泣的婦女,她卻說不出口來。
“我四十歲才有這一個孩子!早知如此,我當初就應該死皮賴臉的跟著他們一起走。”那婦人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邊哭一邊說著,似要把這幾天的冤屈全都說盡。
“行了行了,能不能別哭了!等下給喪屍引過來。”
“死的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傷心!”
眼看接下來要發生更加激烈的爭吵。
“別吵了!不想被喪屍發現就都小點聲!”說話的男子坐在廟最裡面的一個小角落裡,臉上的刀疤直從額頭拉到眼角,雖然他也瘦的不行,但更顯臉上的刀疤猙獰。
這一吼,周圍漸漸安靜下來,只餘下婦人小聲的抽泣,在這寧靜的夜裡顯的格外悲涼。
蘇黎也坐在這夜中,看著這漆黑的夜,聽著周圍人的呼吸,卻已沒了半點睡意。
天邊第一縷陽光灑進寺廟的時候,蘇黎就看見那婦人抱著她死去的孩子,跪在佛像面前,也不知是許了什麼心願,抱著那孩童落著淚虔誠的磕了幾個頭。
她盯著這佛像又看了半天,才抱著她死去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蘇黎跟著她往外走,就看見她用手一寸一寸挖著地上的土,那小孩就裹著布躺在地上。
蘇黎看著面前的一捧一捧的把土挖出來,不由的心中也湧起一股悲涼之感,跳下土坑也幫忙挖了起來。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只沉默的挖著坑。
也沒注意到,背後正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
沒有棺材,她們兩個也搗鼓不出一個棺材,只能用布條草草包裹一下,安置在了墓中。到死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蘇黎向窗外望去,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那婦人就站在這雨中,看著那個連碑都沒有的小土包。
夜漸漸深了,蘇黎實在是太困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一個瘦的宛若枯猴的男子鑽進了廟中;那群人平時不怎麼交流的人竟都圍在了一起。
突然,坐在上方的刀疤男,一把扯下頭頂上的帽子。
“他媽的,我們都在這裡等了半個月了,不如我們自已去安全區!”
“可是這路上的喪屍……”
“那也比在這等死強。我估計那軍隊早就忘記我們了!”
眾人似乎在這一瞬間從原本互不理睬的人變成了親密無間的朋友。
那死去孩子的母親卻不想在聽他們說話,默默起身,從人群中抽離出來。
蘇黎目送著她往小院子走去,不過一會卻傳來一陣尖叫。
眾人循聲跑了出去,就看見地上被挖了一個坑,昨天埋下的小孩屍體已經不翼而飛。
而那位母親此時也暈倒在一旁。
會是誰偷小孩的屍體呢?
不知為何蘇黎總是想起早上那個匆忙從外面回來的人。
隨時都有可能有喪屍出現他卻敢一個人去外面。
回頭看了一眼,那人微垂著頭似乎在想些什麼。
“誰這麼缺德居然連屍體都偷。”
“總不能是偷了去當口糧吧。”
他們並不在意誰偷了屍體,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拿去當做了口糧。作為最後一批撤離的人,他們在滿地都是喪屍的地方生活了太久,見識過太多人性。
與其操心誰偷走了屍體,不如關心一下自已明天和人群一起撤離如何不招人算計。
但是蘇黎不一樣,她是第一批就被軍隊帶到了安全區,雖然也遭過算計背叛,但偷人屍體她要找出來,現在吃人屍體以後就可能吃人。
“行了,先把這個女人弄進去。”眾人這才七手八腳的往那位暈倒的母親靠近,卻瞧見那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正默默淌著淚,推開面前一眾想攙扶的手。撐著地面爬了起來,向著昏暗的寺廟走去。
夜幕漸深。
由於明天得趕路,周圍人已經陸陸續續睡下了。
蘇黎躺在地上睡不著,她始終忘不了上午的事情,那位失去孩子的母親走進廟內後,止住了眼淚,只是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
孩子在懷裡死去,草草下葬後,屍骨卻被偷走。這些事無一不讓一位母親崩潰。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蘇黎警覺起來。這麼晚了,這人想幹什麼?
思及此,蘇黎一把從地上爬起來,悄悄的跟在那人身後,卻不知她後面,那個母親也跟在蘇黎後面出去了。
今晚的月亮被烏雲遮的嚴嚴實實,透不出一點光來。
好在蘇黎本來就是地質勘查員又接受過軍隊培訓,要在黑夜中跟蹤人簡直是易如反掌。
她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那人身後,邊走著邊記著去的路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終於在一處洞口停了下來,蘇黎找了處草叢躲了起來,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偷屍體的人。
蘇黎本來不想摻和進這件事,但是那位母親的眼神總是讓她不忍,總想做些什麼。
那邊,火光映照出了那人的面龐,正是早上匆忙從外面來的男人。
只看見他架起一鍋熱水,又從旁邊拿出好像是一隻人手的東西。
還未等蘇黎有下一步動作,就看見一道黑影直直的衝進洞裡。
突然生出此變故,蘇黎來不及多想,也跟著往裡面衝。
但等蘇黎趕到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那人的刀已經深深的扎進了那位偷偷跟在蘇黎後面的母親脖頸上。
那人一把拔出刀,看著蘇黎,被砍到的地方深可見骨,還汩汩的往外冒著血。
那人知道他現在傷痕累累的,不一定打得贏蘇黎,拿著手上還沾著血的刀撥弄著地上的屍體。
“你要吃嗎?”
蘇黎腦袋中的弦徹底斷開,此刻她只想著起碼得把這個人暴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