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沅還記得為梨落捉一隻妖獸的承諾。

忙完新弟子的拜師大會,又去妖獸谷走了一趟,在眾多面目猙獰、凶神惡煞的妖獸中,捉到一隻看起來還算“面善”的妖獸幼崽,長相虎頭虎腦,像只小老虎,右邊耳朵殘了半隻,身上的花紋很漂亮,金黃色皮毛上一道道旋渦似的藍色花紋,大概是虎妖系一支的幼崽。

他測過這小東西的危害性,連妖丹都沒有,傷害性相當於成年家犬,孤零零一隻,看來是因為太廢物被成年妖獸所拋棄,竟然能在兇殘的谷中活了下來,真是運氣逆天。

不顧這小東西嗷嗷的嚎叫,陸成沅提起它的尾巴,體型也跟只小狗一樣,眨眼笑了笑道:“不要哭,我不殺你,我是來救你的。”

這小東西雖然沒有傷害性,但靈竅開了一點,能夠感覺到這人沒有殺意,止住嗷嗚地嘴巴,用溼漉漉的黑眼珠看他。

陸成沅笑意加深,很懂事啊,阿落肯定會喜歡。

將它抱入懷中帶走,他此番來妖獸谷找妖獸與來回路程,共花了小半個月的時間。

梨落好久沒看見陸成沅,甚是想念,一見到他,便圍著他笑鬧撒嬌半天,迫不及待向他展示自已從齊長老那獲取的掩形紗,又憤憤抱怨一通梨庭不肯收弟子的事情。

陸成沅也聽過一些梨落與一名新弟子同上山的事情,心知她一直都在山上,根本不曉得什麼男女有別的俗世風氣,只覺人家有趣,便跟得到什麼新奇玩意一樣,愛不釋手地注視著,過陣時間,好奇心淡下去,轉頭就會不認人。

“阿落,那新弟子現在還在懸壺峰嗎?”他自已給自已倒了杯茶。

兩人坐在梨花院子的石亭內,白色梨花打著旋落在亭簷,積攢一堆,風一吹,簌簌落下,比雪重幾分,清香幽幽。

梨落想起這茶水是昨天的,漫不經心道:“是啊,怎麼了?”

陸成沅責怪地看了她一眼,放下青瓷杯,道:“他也算是你的朋友,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人家的傷勢?”

梨落不樂意道:“誰說我不擔心,我給他吃了好多靈藥呢!他受傷時,我也很難過。”

“你去看過人家嗎?”

“看過,一次。”梨落托著腮,神情淡然,望向庭外一樹堆雪梨花。

陸成沅知道,只要人沒死,梨落就不會放在心上,她的沒心肝本性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撼動,不過本著為兄的責任感,他還是正襟危坐,由衷地對梨落的行為做出批責勸導,

梨落左耳進右耳出,貫通地像高山流水,半炷香後,這場對當事人無絲毫觸動的育人清談會畫上休止符。

“阿落。”陸成沅一對她不滿,就會拖長嗓音叫她名字,這兩個加長的字彷彿含有一種難以抵抗的推力,逼得梨落不得不反省下自已的行為 。

她額頭點桌,不情不願道:“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我就去看看濟蒼。”

陸成沅摸摸她的頭,兩人相差七歲,有梨落的時候,梨庭剛繼任掌門,每日既要處理門派事務又要承接來自各處的除妖案卷,還得偶爾應付外門的座談盛會,忙得腳不沾地,所以小梨落一直交由他人照看,七歲的陸成沅練完劍後,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陪伴梨落,等到兩人漸漸長大,照看梨落的事情,已經被陸成沅接過,並預設為自已的責任,有事沒事習慣性地去注意梨落在忙什麼,與什麼人接觸……

對於陸成沅來說,梨落就是親妹妹還親的存在。

額頭抵在石桌的梨落忽然覺得手背搭上一隻毛絨絨的東西。

驚訝地抬起頭。

一隻花斑虎臉與自已相距一寸,面面相覷。

梨落心猛地一跳,那隻小老虎忽然變成幻境中長齒劍虎的臉,她往後一仰,手快速地抓住妖獸的脖子,掄起胳膊往外摔去。

陸成沅沒想到梨落會受驚,妖獸幼崽被摔到地面滾了兩三圈,灰頭土腦地站起身,嗷嗷叫喚。

“阿落,你害怕這個,對不起,我不知道。”陸成沅心中責怪自已的冒失。

梨落迅速反應過來,這原來是陸成沅要送她的妖獸,她鬆弛下來,解釋道:“師兄,我看花眼了,那幻境中有一隻長齒劍虎,很是厲害,就是它把濟蒼戳了個窟窿。。”

陸成沅溫和一笑,捏捏她的耳朵,道:“沒事了,我下次再去妖獸谷給你另外捉一隻。”

梨落目光投向地面呲牙咧嘴防備狀態的妖獸,小東西憨頭憨腦,身上的藍色花紋隨著起伏的身軀,像是滾動的漩渦一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不用啦,師兄,我就要它。”梨落一心收集世間那些醜出風格的妖物,想要用靈力馴化,不過,出師不利,第一個收的是長著齙牙的兔妖,除了長相在兔子界中不算美觀,其他都中規中矩,第二個是溯洄淵的血蜘蛛,醜得令人一震,卻讓更醜的萬相給吃了,第三個是水草精,馴服不了,曬乾餵了齙牙兔。

她也就不挑了。

梨落一邊起身去抱這隻妖獸幼崽,一邊詢問妖獸的品種:“師兄,這是虎妖嗎,它這個傻樣子能夠妖化嗎?”

陸成沅也沒見過這種虎妖,大概是雜交品種,雜交的妖獸血脈不純,無法化出妖丹,自然也不能妖化,只能維持獸型,不過他不準備說這個,要是讓梨落知道,肯定一腳把它踹了。

“嗯,虎妖,不過品種珍貴,化形漫長。”他臉不紅心不跳道。

一聽品種珍貴,梨落瞬間覺得這虎頭虎腦也變得威風凜凜。

妖獸幼崽見剛將它摔疼的人向它走來,身子像貓一樣拱起,張大嘴巴嗷嗚警示,黑黢黢的眼珠子明亮如刀鋒。

梨落在離它四五步外站定,發現它右耳缺了一半,看不規則的外痕,像是被什麼咬掉了。

肚子也癟癟的,應該很久沒有進食了。

妖獸食肉,天合仙門的飯食都是素菜,她站那想了一會,從靈囊中掏出一根大概算得上葷腥的大妖骨頭,這妖骨是從梨庭從一隻千年狼妖身上剔出來的,拿著它不會有狼妖敢攻擊,還可以使喚低階狼族妖獸。

梨落把妖骨扔到它腳邊。

妖獸瞪著大眼,防備地垂下腦袋嗅了嗅,或許真是餓極了,又或許梨庭當初剔骨頭時沒剔乾淨,殘留點肉絲,它伸出舌頭,嗦了一口妖骨,嗦出點味道了,忘了身邊的危險,趴下身子,兩隻毛茸茸的爪子一上一下,埋頭按著骨頭啃了起來。

“……”梨落懷疑地轉過腦袋,詢問陸成沅:“師兄,這是狗還是虎?”

“虎。”陸成沅微笑肯定。

雖然他也不確定。

妖獸幼崽哼哧哼哧啃著骨頭,如同打仗一樣。

梨落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走到它身旁,蹲下身,也不畏懼妖獸反撲,拽了拽它殘缺的耳朵,半是嫌棄半是開心道:“不如,你以後就叫一隻耳吧。”

咔嚓,妖獸鋒利地牙口竟然把千年狼妖的骨頭啃斷了。

陸成沅笑容頓時斂去,他知道這骨頭的來歷,千年妖怪的骨頭,比金石還堅硬,怎麼可能被一隻連妖丹都沒有的妖獸幼崽啃斷,自已再次判斷失誤,這個小東西並不如外表看起來無害。

他得把這隻妖獸送回去,再為梨落選一隻。

梨落完全沒察覺危險,歪過頭,缺心眼道:“師兄,你那還有其他妖獸骨頭嗎?”

“……”陸成沅扶額,道:“阿落,我再給你捉一隻吧,其實這隻連妖丹都沒有,根本無法妖化。”

這話要是在梨落沒給妖獸取名字前說,她絕對想都不想一腳把它踢回妖獸谷。

現在,她摸摸它的殘耳道,以一種任性到讓人牙根癢癢的語氣道:“我不,師兄,我就要它了,以後它就叫一隻耳。”又轉過頭,喜氣洋洋道:“一隻耳,你聽見了沒,只要你跟了我,肉食無缺。”

骨頭啃得只剩一半,妖獸幼崽抬起虎頭,黑黝黝的眼珠看著眼前的少女,前面那一大串它沒聽懂,獨獨一個“肉”字,它福至心靈地懂了,用友好的嗷嗚聲,接受了梨落的收養。

梨落兩隻手齊上,摸它軟軟絨絨的耳朵,笑意盈盈。

梨花紛紛,梨花樹下,明媚燦爛的少女摸著金皮藍紋妖獸,黑髮散落臉龐 ,錦繡青衣堆疊,明暗交錯的光線在周邊遊走,生動美好。

陸成沅勸阻的話語消弭在無聲中,罷了,她開心就好,改日他去尋一副禁錮妖獸的項圈來。

而不遠處,一雙冰冷壓抑的目光,死氣沉沉窺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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