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肉道的弊端，鄭嶽也不再作答。
他提醒周衡道：“血矩問答共三問三答，還剩最後一輪問答。”
並非鄭嶽不信周衡，只是血矩問答比較特殊，撤銷法術會傷到受術者。
在鄭嶽眼中洗掉大部分嫌疑的周衡就是大元的平民，他不想傷害平民。
鄭嶽遲疑片刻道：“我們找上你是因為你身上帶有一股濃郁的妖氣。”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帶有與妖物有關的東西，好好回憶一下。”
周衡稍一猶豫，回想起自已在黑風山洞窟斬殺喜鵲精後撿到的翠綠水晶。
鄭嶽說的不會是那顆水晶吧……周衡苦笑，沒想到喜鵲精死了還給自已帶來這麼多麻煩。
我不知道翠綠水晶有害還是無害，也不知道它的具體用法，它對我而言不過是個戰利品。
周衡這般想著，很快開口道：“我斬殺妖物後得到了一顆翠綠水晶，就在左側口袋中。”
聽到水晶二字，鄭嶽面露恍然之色，心中似乎有了些猜測。
他快步走到周衡真正的身體邊，伸手掏出翠綠水晶，“還真的是妖晶。”
鄭嶽的神情有些驚異，他道：“沒想到你斬殺的不是小妖，是個一轉的妖物。”
鄭嶽原以為周衡斬殺的不過是未成氣候的小妖，根本沒往一轉妖物身上想。
畢竟妖物達到一轉後就能覺醒天賦，能夠使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天賦力量。
面對這些擁有天賦力量的妖物，尋常一轉修行者都覺得棘手，更何況武者。
“以凡人之軀斬殺一轉妖物。”鄭嶽目光閃爍，“他若能成為修行者，必是一位殺妖好手！”
鄭嶽沒有和周衡講解妖晶的作用，他很自然的把妖晶揣進自已口袋，好像這本就是他的東西。
周衡一撇嘴，對鄭嶽說道：“到我問了，你們欽天監為什麼要欺騙百姓說世界上沒有妖物？”
鄭嶽皺眉，他沉吟片刻，“你沒見過那玩意，按理來說我是不能透露的……”
“這涉及到我們欽天監要對付的另一種存在——鬼。”
接著鄭嶽簡單說起鬼的誕生方式，和天生地養的妖物不同，鬼誕生於人們的傳頌。
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當一個地區廣泛流傳起某種涉及妖魔鬼怪的故事時。
這個地區就有一定機率誕生出符合故事描述的鬼：人們越是相信，鬼誕生的機率越高。
他們宣傳沒有妖魔鬼怪為的就是減少與妖魔鬼怪相關的故事產出、降低人們對故事的相信度。
“鬼的誕生方式也太詭異了吧，這玩意就像人身上的腫瘤，只要人還存在，它就不會死去。”
周衡心中感嘆，在聽到鄭嶽對鬼的描述後，他也有些理解倪總鏢頭說的鬼無法被殺死這一點。
人看到了鬼就必然相信鬼的存在，而只要相信鬼存在，那麼它就不會消亡，這是個無法打破的迴圈！
三問三答結束，血矩問答的效果開始消散，周衡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吸力，像是要把他的靈魂抽回去！
鄭嶽表示這是靈魂要回歸肉體的徵兆，“你要不要加入我們欽天監，本地監天使的名額還有幾個。”
周衡一怔，說實話在瞭解到修行的弊端、鬼物的存在前，他會答應鄭嶽的招攬，但是在瞭解之後嘛。
妖物在欽天監的處理範圍內，鬼物應該也是，它們是根本不會消亡的存在啊……我去處理，真的假的？
“我不斷提升武功是為了自保、為了能活得更好，成為監天使卻是主動涉險，與我的目的背道而馳。”
周衡心中想著，他猶豫一會，最終還是搖搖頭回應他說：“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謝謝你的邀請。”
周衡看到鄭嶽的臉上浮現出遺憾的表情，他自衣袖中掏出一枚血紅色藥丸，“那就只能給你吃藥了。”
欸，吃藥是什麼意思，周衡有些迷惑，但他沒辦法詢問，因為此刻他的靈魂與血液開始回流到肉體中！
黏稠帶著鐵鏽味的血液順著口腔一路往下，周衡能聽到逐漸逼近的腳步聲，“這是一種花妖的精髓。”
鄭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周衡感覺到一顆鵪鶉蛋大小的球形物體塞進他嘴中。
“吃掉它能夠補充氣血，但這並非無償，它會消耗掉你近幾個時辰的記憶。”鄭嶽發出無奈嘆息。
“那麼好好休息吧，希望你以後運氣好一些，別再遇到妖物鬼物，不然我還得幫你恢復記憶……”
鄭嶽的聲音越來越遠，等到關門聲響起，周衡才恢復一定行動力，他猛地坐起，手指扣動嗓子眼。
嘔吐感上湧，晚餐吃下的肉類、酒水混合著灑在地上，周衡目光一掃，未能見到藥物的影子。
周衡並不知道，藥丸在和口水接觸後便融化為液體，被口腔內的面板吸收，根本沒有流到胃中。
周衡露出苦笑，“還以為能得到一些寶貴情報，到頭來卻是被他擺了一道，監天使不可小覷啊。”
……
日上三竿。
周衡坐在客棧一樓吃著點心，忽地，一位青年坐在他身邊。
“你就是周衡吧。”青年語氣篤定，順手拿起磁碟上的桂花糕塞進嘴裡。
周衡皺起眉，疑惑地看著青年道：“你又是什麼人，找我有什麼事情。”
青年拍出一塊淺青色雕刻狴犴乘雲紋的玉牌，“欽天監葉斯，你還記得昨天的事嗎？”
周衡恍然，朝著葉斯一拱手道：“葉大人是說鄭大人在林府為我檢測身份的事情吧。”
葉斯聽完微微點頭，他拍拍周衡肩膀說，“鄭大人讓我通知你，這件事告一段落了。”
葉斯又往嘴裡塞一塊桂花糕，他連吃帶拿幾乎取走半盤點心，“桂花糕不錯，告辭。”
直到葉斯的身影消逝在客棧外的街道，周衡臉上的疑惑逐漸消散，他嘴角一抽：
“這傢伙的執念不會是白嫖吧，沒見過這麼自來熟的……”
“呵，鄭嶽還真是謹慎，明明親自把藥餵我嘴裡卻還要派個監天使來試探一番。”